“我妈。”
闻烟拿筷子的手停下,手指关节顿时都僵硬了很多,再也下不去口。
她早听过赵怀律的家世。
就算是闻家没有出事,她也未必配得上他,更何况现在,她哪里配吃他母亲做的东西。
“怎么不吃?”赵怀律坐在对面,话里凭空有些惶恐,“不喜欢?”
“不是。”
闻烟将筷子放下。
“我吃你家里人做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她声音小心颤抖。
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家庭,配不上他这个人,也从没妄想过能配上,所以要远离。
“没有什么不好的。”赵怀律将筷子塞到闻烟手里,“我让你吃就吃。”
窗外万家灯火闪烁。
房内这一盏却并非是他们的灯火。
赵怀律只是途经这里的旅客,坐坐就走,闻烟心如明镜,这片刻的甜蜜,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很久没吃过家常菜,她这些年都是喝酒喝到吐,喝到饱,连饭吃的都少。
卢松月做饭太细,精细到腌制的时间,火候等等。
比专业的厨子还专业。
闻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酸涩上涌,她上次吃到这些菜式,还是父母健在的时候。
一旁。
赵怀律一直在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
看的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你看着我干什么?”
闻烟受不了,直接问,她将嘴里一口肉咽下,含糊的声音才清晰。
囫囵吞枣的语色很真实,又有着自然的无奈腔调,赵怀律笑了声,“想到你刚才在楼下说,你勾搭的男人多了,她老公是哪一个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那分明是她最窘迫的一面。
他还说什么有意思。
“你真的误会了,”闻烟说起这件事并不心虚,“那个女人就是个泼妇,我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她,她为什么来找你?”
“这你要问她啊。”
她擦了擦嘴。
不发一言,径直去厨房拿了密封的碗,将剩下的都倒进碗里,又将保温盒冲洗干净递给赵怀律,“你拿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发现,你送东西出来给不三不四的女人吃。”
赵怀律没有立刻接。
他轻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自己?”
“我不信你家里人没有这样说我。”
她猜的都对。
连卢松月怎么说的,一个字一个字猜的都对。
赵怀律无话可说,头一次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也有吃瘪的时候,“这么牙尖嘴利的,有什么讨喜的?”
闻烟跟别人吵架是这幅形态,跟他说话也是,跟任何人都是一样,“我就这样,本来就不讨喜。”
“刚认识你,你不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
“之前,我喝醉了,你还看着我,给绮岁打电话让她送我回去。”
这事太久远了。
远的闻烟都记不清了。
当时赵怀律还拿她当仇人来着,恨不得喝她的血。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跟他纠缠到一起,所以那晚对他存着怨气,趁着他喝醉,还狠狠踹了他两脚。
忆到这,闻烟尴尬地扯起一丝笑,“举手之劳。”
临走前她送赵怀律到电梯口。
他这人看着清风霁月,实际最爱嘲弄人,站在电梯间,轻飘飘地问,“真不要我留下来?”
闻烟心头一跳,想到他那位眉眼厉害的母亲,“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