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天气晴朗。
整整一月的雨天终于放晴,江面涨潮的水位在降退,花草被晒干的馥郁味道芬芳四溢。
窗户开着,一支白色的海棠花在窗口摇摇摆摆。
赵怀律动了动脖子,迫切地往外看去,阴郁的心情被这片明媚春光给驱散,他摸了摸额头的纱布,隔着纱布能摸到伤口。
痛的一抽气。
门被推开,柳念念扶着他坐下,“中午医生来换药,你不要乱动了。”
赵怀律习惯性的去摸脑袋。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是被自己母亲打的。
花瓶砸到脑袋之后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卢松月有再大的怨气也挨不过亲生儿子流血,这两天都没来找麻烦,在家收拾行李,准备先回陵洲处理他们离婚后的事情。
赵怀律被扶到床上躺着休息,转过脸,看着柳念念眼角的伤,现在汇合成了一条细细的疤痕,“医生怎么说?”
“啊?”柳念念停下削苹果的手,“没有脑震荡,只要外伤好了就没有问题了,很快就能出院。”
“我是说你脸上的伤。”
“这个?”
她摸了摸眼角疼痛的部位,现在触碰还会带起丝丝痛感,“没事,阿姨下手不重的。”
“还不重呢?”
那晚卢松月可是恨不得撕碎她。
柳念念乐观笑笑,“真的没事,跟你的伤比起来,九牛一毛。”
“念念,”赵怀律欲言又止,还有些事想提醒她,话到嘴边,病房门忽然被敲响推开。
两个丸子头从门缝里探进来。
以及一双亮莹莹的眸子,她睫毛很长,皮肤又白,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眨眼。
柳念念和赵怀律同时回头看去。
斐姐牵着樱桃走进来,她一蹦一跳地朝床边跑去,那么高的地方,她努力翘起脚也爬不上去,对着赵怀律张开手臂,努努嘴要抱。
“樱桃不可以这样闹叔叔。”斐姐拍拍她的肩膀,“叔叔受伤了,我们应该怎么说?”
樱桃努力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颗五颜六色的糖果递给赵怀律,软和着声,“叔叔吃糖,吃了糖病就好了。”
赵怀律和颜悦色地接过,揉了揉樱桃的小脑袋,“谁让你过来的?”
樱桃昂着脸:“爸爸!”
伤不重,却还是闹的人尽皆知了。
斐姐扯着樱桃在一旁解释,“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是绮岁让带着樱桃来看看你。”
“又死不了人。”赵怀律有些糗,“白跑一趟。”
“才不是呢!”
樱桃打断他的话,转身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她拖长绵羊音“咦”了一声,“江叔叔怎么不进来?!”
声音很高。
高的病房外的人能听到。
江封实在不好意思进去,在外等了好一会儿,等来樱桃掰扯着他的手将他生生拖进房间。
这趟来是致歉的。
态度要谦虚,这是进来前,斐姐特意交代他的。
他连脸都不抬,更不敢直面赵怀律的伤和柳念念的责怪。
沉了口气。
斟酌在心中的道歉词汇正要说出口,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一枚小小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