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那天下着小雨,乌云密布的。
越是下雨天电视台越是乱,好多设备老旧,一直连不上线,连耳麦也频频出问题,原定的六点结束一下延长到了八点,连个准备都没有,车子被送去维修,这阵子都是梁涉川来接送。
接完绮岁还要去蒋家接樱桃。
她急匆匆跑下楼。
在电视台大楼下面看见那对父女。
外面细雨连绵,阴沉的天色黯淡无光,远处几盏灯是开放的,光源微弱,偶尔行驶过的车辆车灯摇晃而过,从两人身上错落开,梁涉川半蹲在樱桃面前,将伞架在肩上,微微垂着,慢条斯理地在说些什么。
今天下雨。
樱桃从蒋沅那里离开前特地给她穿了雨衣,鹅黄色的,还有雨靴也是配套的,头上戴着一个卡通图样的伞帽,小书包背在雨衣里面,背上鼓起一块,呆萌可爱。
梁涉川撑着伞,腾出手将手上的面包往她嘴里喂。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
像小鸡啄米似的吃着。
根本也吃不明白,吃三两口掉一口,大半天了,才啃下一个坑。
樱桃站在哪里都特别招人疼,过往的路人都睁大了眼看她,软和和的一个,谁见了都想抱,等绮岁走到身后了,她还浑然不觉地啃着爸爸手里头的面包,见爸爸扬了下眉,才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
她一见到妈妈便笑了,甜甜喊着:“妈妈。”
“怎么不先把樱桃送回去?”绮岁怕她吹了风又要感冒,身子跟她爸爸一样是体弱多病的。
“不怕,她在沅姨家穿的可厚了。”
梁涉川抱着樱桃,一手撑着雨伞遮住绮岁,一家三口挤在一支伞下往停车的地方走,冷风吹着雨往脸上跑,丝丝凉凉的冰,绮岁偎住梁涉川的手臂,将他当做了依靠。
一抬头,见樱桃也揽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
像梦似的。
这一片车多人多,又下着雨,行动不方便极了,好不容易到了车边,樱桃说什么都不肯从梁涉川怀里下来,也不肯坐到安全椅上,揽着他的脖子就是不下去,还一口喊着:“冷。”
风肆意吹着。
还有雨水不断涌过来。
绮岁倒是没什么,梁涉川身体却一直不好,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他又舍不得凶女儿,费尽口舌哄着也不管用。
忽然来了气,绮岁拽了拽樱桃的胳膊,板起了脸,“那你跟爸爸坐进去,妈妈去开车。”
她的声音融进风里。
一下子。
樱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白着小脸,一撒手就跳进了车里,机灵的自己将安全带给系上,好像绮岁开车是天底下最恐怖的事了。
梁涉川没忍住轻笑一声,半弯下腰勾了勾樱桃翘翘的小鼻子,“还是我家宝贝儿聪明,知道妈妈开车危险。”
“爸爸。”樱桃推着他的手,“你快去开。”
他们一个比一个气人。
绮岁握起拳头便朝梁涉川肩上砸了下。
车刚启动她才想到今天是梁涉川亲自去蒋家接的樱桃。
每次他去。
蒋沅总是没有好脸色的。
他却能嬉皮笑脸的忍了,倒叫绮岁于心不忍,余光瞥了眼,轻声慢调地问:“你今天见到沅姨了?”
“见了。”梁涉川云淡风轻的。
车流如海。
加上雨天,拥挤的道路成了一场灾难。
绮岁还想再问些什么,后车厢里樱桃却装成个小大人似的发声,“沅外婆说爸爸大忙人,这个点了才来接我,还说他排场大呢。”
“梁加绮。”梁涉川不咸不淡地喊了声樱桃的大名,喝住她,“爸爸跟你说什么来着?”
樱桃晃了晃手上的面包,“食不言寝不语。”
他俩说起话来倒是有商有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