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坐在刚才顾也的位置上。
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又将目光定格在梁涉川脸上,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眼神像是一道明亮的手电筒光,直落落的照在梁涉川头顶。
但凡他此刻有一点心虚和遮掩,都会无所遁形。
可他神色平静,维持着一贯的淡漠冷沉,漆黑的眼睛里空无一物,像一口深邃的古井,盯着看的久了,看不到什么,反而还会陷下去。
“这是我们查到的所有。”男人刻板地将一整份文件夹放到桌上。
那里面组合排列着很多张纸。
白底黑字,全部是梁涉川的罪状。
他垂下眼帘,“所以,我问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你认输了?”
“不然呢?”
“我不相信。”
这个比牢笼还可怕的地方梁涉川来过。
这不是看守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相反。
能走进这里的人在倒台前哪个不是富豪富商,可能从这里安然走出去,寥寥无几,这几年来也没几个,曾经梁珏山是一个,现在梁涉川是一个。
这里的人对他既畏惧又讥讽的。
包括面前这个人,内检处最高管理,专门调查这些棘手的案子的人。
“我听说你在陵洲的资产并不多,”男人伏低了些身子,想要近距离去观察梁涉川的眼睛,可惜,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也不是听说,是那个姓杨的警察一直揪着你不放,这些都是他查出来的。”
“所以呢?”
“所以我要把我的干系撇干净了。”
“什么意思?”
“当然是希望段总出去以后,不要回头报复我,要报复就报复那个有眼无珠的警察。”
梁涉川的眉尖掩在发丝之下,他没有掩饰的轻挑了下眼皮,诧异转瞬即逝,难以捕捉,“蒋助理这是要放我出去?”
“我们可以谈判。”
偌大的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有。
面前一张长桌就是所有。
两杯水清澈见底,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浑浊。
“怎么,段总不屑跟我一个小角色谈条件?”
梁涉川微垂着脸,将自己的情绪埋于深处,用最自然的轻蔑态度面对这个人,“蒋助理,您可是最高管身边的助理,知道在私下跟我做这种交易,是什么罪名吗?”
“所以我这不是在跟段总谈判吗?”
“可我如果说我不想出去呢?”
话音刚落。
只是进入了那人的耳朵,他便洪亮地笑起来,“您跟我开玩笑呢,你太太还在外面呢,听说还怀了孕,你难道不想回去陪在她身边?”
想啊。
他当然想。
可绮岁,好像并不喜欢他陪在身边呢。
所以他愿意遂了她的愿。
梁涉川没有吭声,像看戏似的看着面前的人自言自语,他又说:“我要的其实不多,这就是我们的一个交易,你为清白为自由,我为钱,为权,干干净净。”
好一个干干净净。
这当然不失为是一个好主意,但梁涉川并不想,他脊背靠着椅子,轻轻耸肩,“抱歉,我不感兴趣,你大可以将这份指控的证据送上去,该是什么处置就是什么处置,我没有怨言。”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