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黑两台车子并排停了一整天。
因为这两台车,高峰期这里还拥堵了一阵,引的深巷中的居民很不满。
车厢宽敞,飘散着凉爽的空调风,车门将这里的温度和外界隔开来,嗅不到半点燥热。
绮岁鼻尖尽是梁涉川衣领上清凉的气味,她瘦弱的手臂拥着他,时不时需要擦掉他额角的冷汗,见他这样难受,心都颤了,“还疼吗?”
“嗯。”他堪堪挤出一个音。
早上那场架还没吵完,梁涉川的胃痛便毫无征兆的复发,痛忍不住要呕吐,站都站不稳,是绮岁将他拖进车里,他却死都不愿意去医院,恨透了做胃镜,那比杀了他还要命。
在病痛时他还要拉着绮岁,不让她离开,要她答应他的请求。
没有办法。
绮岁便陪着他在车里坐着,看着天亮天黑,感受着他在怀里痛的颤抖。
巷口的灯亮起,沿着车窗玻璃描绘而下,有些微弱的光斑落在梁涉川的发根上,照耀着他头顶的旋,发丝乱了,渗着冷汗,黏在额头上,绮岁替他将头发拨开,露出一双脆弱的眉眼。
她在旁轻叹:“没有少爷命,偏得少爷病。”
似是听到了绮岁在说话。
梁涉川从她怀里抬起脸,有一块昏黄色的光点落在他的眼中,瞬间点亮了漆黑的瞳,他艰涩的牵扯出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绮岁将手指穿入他的发根,试图将他的脸按下去。
他偏要直着脖子,肩膀向上蹭了蹭,将下巴架在绮岁的颈窝里,暖暖的气息灼烧着,“早知道发病的时候你会抱着我,我宁愿天天病着。”
“病死你算了。”
“要死的,我死了才能保住我儿子。”
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却叫他说的这样轻如鸿毛。
绮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恨意仍然不减,抱着他只是出于同情。
就如同被一只狗咬伤了,以后都避着它走路,某一天那只狗却受了伤,饥寒交迫,她不可能当做没有看见。
于是走上前,给了它水和食物。
还怜悯的摸了摸它的头,仅此而已。
梁涉川从下至上看着绮岁,可怜的像条丧家之犬,目光里都希望被疼爱的迫切。
没多久,他握住绮岁的手,贴放到脸颊上,珍惜这一刻的温存,“岁岁,我们说好了,你不能后悔。”
说好了什么?
绮岁疑惑不解,“我没答应你。”
她就算再恨他,也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行。”梁涉川不敢轻易挪动身子,胃里的痛太严重了,仿佛身体的器官正在腐烂,只剩下这身躯壳是健康的,他缓缓扒开绮岁的手,用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说好了,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去死。”
身子一僵。
绮岁猛地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谁要跟你做这样的约定?”
肩膀连着上半身都被推开,梁涉川的小腹被牵连到,胃里的器官仿佛连着喉腔发作痛感,一下子脑袋都混沌起来,无法缓解。
他这样难受,绮岁实在于心不忍,拉了拉他的袖子将人拽过来,“我不会跟你做这样的约定的。”
“岁岁。”梁涉川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攀上她的脸,“死法你选,反正我烂命一条,这笔买卖值了。”
“我不需要跟你做买卖。”
“你也看到了,我这样,活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