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顶部几道昏暗光源落下。
绮岁裹紧了风衣前襟,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空灵的声音,一下下回荡着,步行至电梯口,阴风从耳畔掠过,她条件反射地回了头,隐约觉得有人跟着。
微肿的眼眶挤压着视线。
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她收回目光。
小步走进电梯,按动按钮,电梯门渐渐合上,数字上升。
躲在车后的男人黑衣黑裤,带着帽子,等绮岁走了,他侧身闪出,拿出手机,翻看刚才拍到的照片,撇撇嘴,轻声叹气。
这些照片洗出来,连在一起看,便是私下偷偷会面的场景。
车内的男女起初只是彬彬有礼的聊天,后来女人落了泪,男人为了安慰她,将她抱进怀里,轻拍后背,温声哄着。
每一帧,都抓拍的很清晰。
距离梁涉川回来还有一段日子。
自由的时间里。
绮岁频繁约见林款款,救济她,因为她的关系,和谢顷河见面的次数增加,他是公众人物,见面大多是约在私下,或隐秘的地点。
每每会面。
她都有莫名的直觉,有人在跟踪她。
这个春末结束的晚。
白昼是燥热的,可到了晚上却又能感觉到初春的凉爽,甚至是冷的。
绮岁穿好了外衣,走出大楼,她在镜头面前站了一整天,一双脚接近残废,只盼着能回去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进了院子。
她沿着小道往房内走,路过停车的位置,特意留意一眼,没有停梁涉川的车,也就证明他还没有回来,松了口气,她满怀期待,大步往房内走。
踩着高跟鞋艰难爬上了台阶。
走到房外时,绮岁照例解开指纹锁,推门进去。
地上摆着她的拖鞋,白色的,很干净,以往这里还会摆上梁涉川的,今天却不在,她多留了个心眼,期待的心思不在了,忐忑地走过长廊。
客厅内晚餐的烟火气很浓。
和往常没有区别。
一口气上不来,提在心口,绮岁试图缓气,那气却硬生生卡在了胸腔,很闷很闷,宛如一捧海边咸涩湿润的沙子堵在中间,扼死了她的喉咙。
客厅开着灯,厨房火没关,斐姐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梁涉川坐在客厅,手指在电脑的键盘上停滞住,莹莹白光洒落他的脸颊轮廓,半个月不见,他一点都没变,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贯的冷漠,眼睫微抬,像看空气似的看着绮岁。
只看了一眼。
他似乎觉得无趣,回看向电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斐姐呢?”绮岁将包扔到沙发上,脚踝的痛让她意识清晰,清晰的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
林款款说他是畜生。
谢顷河说是他卖了林款款的行踪。
关山月说他是仇人,她们共同的仇人。
这些声音模糊了绮岁的主观意识,一瞬间,竟然让她忘记了梁涉川的好。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看他的眼神竟有些恨意在滋生。
梁涉川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至于在看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刚出去看病了。”
“怎么不关火?”绮岁担心厨房的火势,将外套脱下和包扔在一起,转身去厨房看火。
平淡的局面,更为压抑。
厨房的火关了。
房间内最后一点声音消失。
以往他们都是喜欢安静的人,确切的说是梁涉川更喜欢安静,他喜欢,绮岁便陪着他,他工作,她就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那是很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