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急急躁躁趴到驾驶座车窗上,猛烈地拍着玻璃,一声比一声沉闷,砸的顾也心头不安。
车窗颜色轻淡。
顾也转头看去,仔细辨认两眼便认出了男人,他抿抿唇,有些难堪,“师哥,是之前一个找我投资的,我给拒了,没想到找上门了。”
陵洲的大部分生意都在他手上。
要是因为这个坏了梁涉川的心情,就是他的罪过了。
车外的人敲的急速,声音吵闹。
绮岁不舒服,将手拿开,看向窗外,等的心烦意乱。
没一会儿,耳朵便听到车窗落下的声音,以及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小顾总,您还认得我吗?我上次在江氏跟您见过,我们聊过投资的事。”
顾也着急,随口打发道:“见过,你的事我们下次再聊。”
说着,他要启动车子。
车窗却还叫外面那双手紧紧扳着,不肯放松,男人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往车里塞,“这是我的项目,您一定要看看,稳赚不赔的买卖,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顾也抬头将那叠厚厚的文件往外推,“我说了,下次聊!”
几页纸的边角锋利,划到他的脸,使他更加不耐。
梁涉川在后座不出声,等的也躁了。
侧眸看向绮岁,她倒是气定神闲,不知不觉中坐远了好些。
分明刹车的时候还紧紧握着手,现在没事了,却狼心狗肺起来,梁涉川心里不平,故意揽着她的腰想将人抱紧些。
那段腰太细。
他一半胳膊便能将人圈到身边。
绮岁骨子里抵抗亲昵触碰,条件反射地压低声呼道:“别碰我。”
那道声音穿过了前方的争吵。
到达顾也耳朵里,到达车外的人耳朵里。
吵声一顿。
接着,车外的人顺着降下的半扇车窗伸进脸,看向车后的人,明显一愣,不可思议道:“梁总?”
他跟顾也合作,自然认识他身后的人。
梁涉川比顾也权利更大,做的主更多。
见顾也顽固,怎么说都行不通,他干脆转变了对象,拍动后座的车窗,声音循着窗口跑进来,“是梁总吗?我这边有个项目,想跟你谈谈。”
梁涉川被绮岁的吼声激怒。
这会儿强硬地箍着她的手腕,放到身侧,他一手降下车窗,眉色沉郁,“下次谈。”
他连这人的名字都不记得,哪会大发慈悲跟他谈什么生意?
正要吩咐顾也开车。
那人却像块狗皮膏药黏在车上,情绪波动激烈,眼睛也红了起来,哽咽道:“梁总,您就可怜可怜我,我公司上下几百号人就靠这笔单子吃饭了,我这真的是个好项目,就差一笔钱动工。”
面对这番可怜的诉求。
梁涉川仍无波无澜,神色淡淡,“我不是慈善家,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十几岁就跟着梁珏山做生意,见过的生意人没有一个是知恩图报的,大都见利忘义。
行走在狼窝中,自然也变得和狼一个脾性,凶残,冷血,什么风浪都见过,吃过的闭门羹,也不比车外求情的人少。
深入骨髓的冷漠早已腐蚀良知。
车窗缓慢上升,快要关闭时那人的手却忽然穿进来。
梁涉川淡淡停住,留了一条缝隙给他,他那叠厚厚的文件塞不进来,求助无门的在外哭诉,声音凄惨,“梁总,您发发慈悲,救我这一回,不然公司破产了,我是没关系,我那一大家子人,真的求您了。”
车窗玻璃一层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