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绮岁骄纵无理更让梁涉川窒息的,是她什么都不说。
不哭不闹,一点脾气都没有。
绮岁骄傲的背着身,不作理会。
梁涉川艰涩吞吐气息,抬了下手,想去碰一碰她的头发,在空中停顿了好半响,又失落放下。
没敢去惹恼绮岁。
“我走了。”
她不作声。
耳朵却尤为敏感。
车锁落下,梁涉川转身去推车门,霎时,副驾驶上蓦然落下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车门开的速度令人措手不及。
绮岁准备逃跑。
她半个身子探出车外,飒爽的风拂面而过,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自由的空气,后衣领便被一只手提起,蹭的拽回车内,压在座椅上。
梁涉川伸长手臂,将车门用力摔上,却没想到绮岁还有一只脚踩在地面,车门坚硬的边缘瞬间撞上她的脚踝,一瞬间的钝痛刺的她小脸煞白,冷汗爬上额头。
皮肉下的骨头仿佛拆开又打碎,拼接又打碎的痛。
那痛令绮岁的惊呼声都在嗓子口噎了,支离破碎的溢出唇齿。
梁涉川冷眼睨到地面,一眼在漆黑的环境中辨认出绮岁瘦骨嶙峋的脚踝,一条淤血痕迹渐渐浮起,触目惊心。
“把脚拿进来!”他急的斥她。
绮岁咬着牙,痛的下巴都在颤抖,她强忍着不肯流眼泪,恶狠狠地盯着梁涉川,一抻手,将他推回驾驶座,“不用你管!”
坏事他做尽了。
还想充当好人。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绮岁一下都不让他碰,甚至还想逃出去,试探着动弹脚腕,碎骨的痛立刻蔓延上四肢,满身的骨头都疼了,她再倔强,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梁涉川又心疼又无奈,“你总这样,最后还不是自己吃苦头?”
他这话太不中听了。
绮岁歪头,狠狠剜他一眼,“我就算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吃苦头,你不清楚吗?”
“你坐好。”
梁涉川淡淡丢下三个字。
他下车绕过去,小心翼翼地捧着绮岁的脚沿和鞋跟,尽量不碰到伤口的位置,一帧一帧,像调了慢速键那样将绮岁的脚放回车里。
绮岁抿紧唇。
抿的又白又痛,一声不吭。
梁涉川眉目间流淌着温柔神色,眸光的方向却是她的那双脚,仿佛是看着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那只脚般爱惜着。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就算是灰姑娘也要脱下华美的衣裙和水晶鞋离开。
绮岁的钟声早早敲响过,她没落下过水晶鞋,走的干净利落,梁涉川却还是找了过来。
他将车门锁上,独自一人去买东西。
留绮岁在车内痛的死去活来,无法动弹,更没了逃跑的能力。
脊背汗涔涔。
浸湿了一片衣料。
绮岁穿的不多不少,一件细根吊带,又套了及腰的开衫,初春还有些冷意,她刚从医院出来,受不得凉。
梁涉川离开,车内的暖风霎时关闭。
寒冷空气爬上肌肤,绮岁像泡在冰水中,心又被火烧着,一半热一半冷,百倍煎熬。
十几分钟后。
车门“嗖”的拉开。
梁涉川买了一大袋药品,七零八碎,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