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楼只有厨房及餐厅开着灯。
绮岁被淡淡的光围困其中,她表情痴傻,眼睛凝着。
四周的光仿佛冬日清晨的薄雾,每个因子都饱含着凉意,到处渗透,直至侵袭了她的身子。
呆愣之际。
还未回神。
梁涉川似笑非笑,腰部稍弯,凑近观赏绮岁的神情,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怎么?这就呆住了?”
他最近太奇怪了。
绮岁不止一次的想,果然和戏本里说的伴君如伴虎一样。
梁涉川高兴时就来逗弄她,不高兴时就将她视作空气,来回转变,折磨的她失去了应对的招数。
“我是在想应该怎么把你打趴下。”
她就是爱嘴硬。
梁涉川刚才的温柔像是幻觉。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再开口就换回了他本真的冷漠无情,“怎么还不去睡?在这坐什么冷板凳?”
说着,他去抓绮岁的手。
刚碰到手背,她便一个激灵甩开,掩藏不住的嫌弃,“你手好凉,不要碰我。”
“你这女人一点都不识抬举。”
“是,我不识抬举。”绮岁脚尖一伸,从高脚椅上跳下来,“你刚从温柔乡回来,这就嫌弃糟糠之妻了?”
哪有女人会这样比喻自己?
绮岁泼辣时那个劲儿,梁涉川都无计可施。
他心里有些不痛快,抬脚坐在绮岁刚才坐的位置,定定看着绮岁往厨房走,疑惑道:“你还没吃饭?”
“给你煮个姜汤,驱寒的。”
“这么贤惠?”
绮岁顿住手,回头瞥他一眼,无语梗塞,“我是怕你感冒了,传染给我可不得了。”
回头的瞬间,她稍愣。
同样坐在一个地方。
差距也太大了些。
梁涉川的模样在光下朦胧,隐晦寡淡,一手撑着额角,一手随意搭在大理石面的吧台上,清透的纹路颜色和他的手背皮肤相近,类似冷白。
他姿态闲散的坐在那儿,黑色大衣拉长了身高比例,腿长处高脚椅很多,只好曲着膝,脚跟斜落在地面。
不像绮岁,坐在上面,只有脚尖能碰到地面。
姜汤的步骤简单。
绮岁牢记在心中,做起来也熟练,不出十分钟便端上来一份。
用奶白色的小碗盛放着,暗红色的汤内飘着几根姜丝,升起的白雾里透着微苦。
梁涉川眉心轻拢,顿时屏蔽住了嗅觉,正要拒绝品尝。
他眼眸稍弯,便看到了绮岁期盼的小脸,眸子明亮,显露一丝纯真的色泽。
“你怎么会做这个?”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梁涉川仍耐不住她这一眼,默默拿起了勺子,“你以前连火都不知道怎么开的。”
“学的。”绮岁答的简单。
“跟谁学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她推了推碗只,“快喝。”
姜汤内缥缈的热气温暖了冷冰冰的房子。
吧台这块小小的地界,充斥着他们生活过的气息。
两三步绕了过去。
绮岁站定在梁涉川身后,他喝姜汤,她就帮他脱外衣。
大衣原本就沉重,又沾了雪水,好几个地方都潮湿着,抱进怀里立刻便感受到其中的寒气。
绮岁将衣服拿到阳台。
行走的过程中未发觉梁涉川明明暗暗的目光,顺着她的曲线描绘而下,最后定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怀孕到现在也才两个月。
不到显怀的时候。
绮岁的影子在转角处消失。
梁涉川转回脸,眼睛被姜汤升起的暖雾熏着,彻底阴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绮岁四个月之后,准备怎么圆自己撒的谎,更不想再深究下去,准备任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