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天色还未进入清晨。
梁涉川难以忍受小旅馆内潮湿的环境,抹黑早起去洗漱,水声将绮岁惊醒。
离开旅馆时。
绮岁才发觉梁涉川的行动略显迟缓。
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布满血色,以及涣散的视觉。
他有很严重的近视,前几年的矫正手术早已失效,如今复发的更为严重,日常都需要佩戴隐形眼镜。
昨晚在外,想必是没有可以替换的。
“你还能看见吗?”走出旅馆,绮岁便扶着梁涉川,像搀扶老太太过马路似的小心翼翼,“要不今天就我来开车吧?”
“你?”梁涉川对她的车技一向不放心,“你行吗?”
“我也是开过车的。”
只是最近几年,没有碰过。
那年的变故。
为了给岚伯买一块像样的墓地。
绮岁转卖了房产,转卖了所有可以二次出售的名牌包和衣服,才得以在京都维持生活,更别说那辆跑车。
后来便一直是谢顷河开车送她。
车这个东西,跟她无缘。
梁涉川的眼睛酸涩,的确开不了车。
他为难地将驾驶位让给绮岁,“你好好开,刹车和油门还分得清吗?”
绮岁刚摸到方向盘,闻声侧眸瞪他。
平稳驾驶了一阵。
她忽然想到什么,随口一问,“你为什么不配一个司机?每次都是自己开车。”
梁涉川没由来笑了一声。
“你真是天真。”
绮岁将他这句话归纳为嘲讽,懒得深究。
她不清楚的是,坐到梁涉川这个位置的人,哪敢将开车这种事交到别人手上,想看他跌下神坛的人太多了,想害他的,更是数不胜数。
驾驶座这个位置,他只会交给信任的人。
台城府管辖森严。
昂贵之处不只是它的地皮,还有私密度。
一路上绮岁开车很小心,这才平安到达,刚下车就被斐姐拉了过去,好好说道了一番。
梁涉川昨晚几乎没有合眼,都在安抚绮岁,哄着让她入睡。
刚回来便回房去补了觉。
不到午间。
天气阴沉。
隐隐有下雨的征兆。
绮岁坐在花园的凉亭内,避着斐姐给蒋沅打了通电话。
电话刚结束。
斐姐便拿着一盘草莓过来寻她。
草莓新鲜。
是从果园里采摘回来的。
每一颗都饱满彤红,光泽诱人。
“知道你吃不了别的。”斐姐异常热情,“吃点这个,开胃,不会腻。”
绮岁暂且没有发觉斐姐别有用心。
仰着白净的小脸道了一声,“谢谢姐。”
她刚咬开一颗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口腔内迸发,舌尖被酸的一跳。
斐姐拿了纸巾给绮岁擦手。
待她没有什么警惕心了,才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声:“岁岁,你们有没有定下婚期?”
绵软的纸巾在手指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