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悄然降临,和刚才见到时纹是一个感觉。
这熟悉感并没有让她愉悦,反而像突然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回声的下坠着。
待男人的声音响起,她则直接被打入了无尽地狱。
“快坐吧,正好一起吃个饭,”说着,他拉起身旁的人,介绍道:“这是小侄,谢顷河。”
包间内适宜的冷风吹在林款款身上,宛如一条冰川,铺天盖地的将她包裹。
双脚顿时长在原地,生了根,结成死结,动弹不得半分。
当下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刻掉头跑掉。
可脚下还未先动起来,时纹便拉着她,暴露在一众人眼前,“忘了说了,这是小勤的女朋友,刚才一起在楼下吃饭呢。”
好了,林款款知道,这下一切都完了。
那漫长的死寂,度秒如年。
她那张温婉贤淑的面具正在寸寸被撕裂,被谢顷河的目光撕裂,被谢亭午的质疑撕裂。
他们的眼神像一束刺眼的追光灯,而林款款是站在灯里的人。
这个房间忽然变得荒谬无比。
包养她的男人,竟然是她男朋友的姐夫。
而全场最无辜的女人还不知道,她弟弟的女朋友,肚子里正怀着自己老公的孩子。
上帝制造了这场恶作剧,大概只等着这一刻,开怀一笑。
什么都不知道的三个人看了看对方。
时纹先开口,“怎么了?你们俩叔侄跟见了鬼似的。”
何止是见了鬼,简直比见了鬼还恐怖。
谢顷河的不悦在见到林款款那刻已经都不算什么了。
没有什么比现在瞒住他们的关系更重要了。
“没,”谢顷河字句迟钝,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说,“就是,见到熟人比较惊讶。”
林款款像是刀架在了脖子上的犯人。
“熟人?”时纹惊了一声,回看了林款款一眼,“你说款款啊?”
“嗯。”
不愿意解释太多,谢顷河坐下,瞟了眼谢亭午,“林小姐,也是电视台的。”
他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林款款惊出一身冷汗,只怕他会在萧长勤和时纹的面前,拆穿她和谢亭午的关系。
好在谢顷河还没有她想的那么残忍。
谢亭午此刻也回过神来,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先坐吧。”
那顿饭林款款犹如被黏在案板上的鱼肉。
多坐一秒,就多一份惶恐。
除却时纹外,这里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她忙着张罗谢顷河的相亲,一门心思都在撮合他和那位田小姐。
为此,还拉出林款款和萧长勤,将他们的恋爱经历说了一遍。
林款款什么都听不见,虚汗蒸了一背,最终熬不住这份强压,松开了萧长勤的手,颤声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间。”
慌忙从那个房间出来。
她像是逃过了一场浩劫。
顾不上还带着妆,林款款用冷水洗了把脸。
喉腔内一阵阵酸楚压不下去,她扶着洗手池,干呕了几下。
冷静的那段时间走的太快了。
快到有人站到了门口,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谢顷河将声音压到最沉最低,“我叔叔说让你走。”
那句话扩散到林款款耳边,有了回音,像音波般撞击着她的大脑。
她慌不择路地冲出去,拉住谢顷河,哭诉着,“我真的不知道萧长勤的姐姐是时纹,如果知道,我不会过来的。”
想了想,她改口。
“如果知道,我根本就不会,”
“不会什么?”谢顷河甩开她,“那些装可怜博同情的话,我可听不下去,我只能说你活该,真正可怜的人是我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