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岁惯性地向前了一小步。
她没放手,稳稳地站好,倨傲地仰头看着梁涉川,“不是要给我看吗?”
“看完了,你又想干什么?”
前进一步,他那一脚踏进黑夜,踏进绮岁冷了的心境里,四目相对,绮岁淡淡地看回去,不咸不淡。
手抬了足有两分钟,有些酸了。
绮岁把手放下,垂在身侧,“平潮那边还有我很多东西,我会找时间搬出来,这栋房子离电视台最近,记得过到我名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就这样?”梁涉川这几天叹的气太多,在绮岁面前倒是不觉得伤感了,他轻轻笑着,“你要的尽管拿走好了,不用跟我说。”
薄薄的几纸合同被他塞到绮岁手里。
大夏天的,指间短暂的碰触了下,绮岁手上的温度,凉的让他心惊。
而梁涉川的滚烫体温,一样烧到了绮岁,她不动声色地躲开,“我看完了就拿回去给岚伯。”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现在能轮到我说话了吗?”
事情交代干净,按理不应该再有什么要问要说的,绮岁图的只有钱,也只能图钱。
她掀了掀眼皮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他跟秦绻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他们是怎么在她离开的日子纠缠在一起?
不管哪一条,她都不想听。
“秦绻的事,我也是那天才知道的。”梁涉川看着绮岁恬静的侧脸。
跟他在一起时绮岁天天浓妆艳抹,短裙长靴的,搬出来了,竟然性情大变,连妆都只带淡的,几根绒发被晚风吹起来,朦朦胧胧的看不清眼睛。
指甲掐进了掌心,绮岁吸了口气,话说的不痛不痒,“什么时候知道的应该不重要吧?”
“我根本不知道,”梁涉川温和的样子躁了些。
“你想说你喝醉了,所以连自己干过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两年突然想起来,所以去质问秦绻?”
说完,绮岁自顾自笑了一下,她转过身,“可是,你睡谁不好?偏偏就是秦绻,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谁?你是我没皮没脸跟了十几年的男人,你恨我,讨厌我,就非要用这种方法羞辱我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像是掺着无尽的悔恨。
秦绻是一把火,暖了绮岁十几年,却在这件事上把她活活烧成灰。
梁涉川试图要让绮岁冷静下来,他去抓她的手,她灵巧地躲开,“这些天我都想通了,我暖不化你这块寒冰,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最骄傲的人向来是绮岁,她什么时候认过命,现在的绝望不过是觉得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些梁涉川也有想到,他收回手,攥了攥拳头,嗓子里一阵阵的痛,“你什么时候暖过我?明明都要结婚了,为什么每天都要吃那种药?”
比起居心叵测,脚踏两条船的功夫,谁都比不过绮岁。
原以为一人一桩罪,梁涉川不计较,绮岁也不必再钻牛角尖。
可她却半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用要死不活的眼神看着梁涉川,他实实在在心僵了一阵。
冥冥中,总觉得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
绮岁张了张嘴,却哑然,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