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碎片散在脚边,梁涉川却无心去收拾,他坐下,捏着眉心,脸色很差。
宋温煦不敢打扰,兀自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才语速慢慢地宽慰道:“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你们又吵架了吗?她前段日子不是还好好的......”
“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座上的男人总算睁开眼,眸中动容。
“你说了什么?”宋温煦擦干净了手坐过去,又用纸巾细心擦拭着梁涉川的手上的水渍。
很软的触觉,可他不喜欢,把手抽出来,顺手接过纸巾,“我自己来。”
那天的情况混乱,混乱到梁涉川不敢细想,恍惚中被绮岁三言两语骗进房间,又经不得激将法,自己毕竟是男人,有年轻热血的身体,怎么可能对她的撩拨不心动。
这些不能跟宋温煦说,那些心思抽丝剥茧成语言,他轻描淡写道:“我警告她要不要结婚不是我跟她能决定的。”
“前两年她分明那么喜欢你。”宋温煦觉得纳闷,“为什么会突然悔婚?”
“她这种女人,不就是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一个的吗?”
纵然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宋温煦也还是愣了下,似乎不太相信这是梁涉川说的话。
压下那层怪异,她继续说:“其实我们的计划里没有绮岁,你跟她是意外,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等事情结束了,也不是不可以......在一起。”
“你觉得可以?”
酒店房间内消毒水的味道突然浓郁。
梁涉川心口很不舒服,他攥着手,“她心里就只有钱,如果到了那一天,梁家没了,她也不再受宠的小姐,不知道该多恨我呢。”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在那种龙潭虎穴,跟一帮老狐狸斗智斗勇,我能什么都不想吗?”
梁涉川面貌温俊,却在日积月累中沾染了满身的戾气,每每聊起绮岁,聊起梁家,总是怨恨居多。
宋温煦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你尽早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找到那个人......就能早点从梁家脱身。”
“我试过了。”梁涉川嗓音绵哑,“可是没有一点线索......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梁家那些老人呢?他们跟着梁珏山那么多年,都是目击者。”
“没用,我只要一提起梁夫人,他们就像见了鬼一样。”
提起这些,梁涉川就无比心虚。
梁家是沼泽,却有华丽的外表,他当初一脚踏了进去,还以为能感化谁,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又因为多了绮岁这个意外,打乱了所有计划。
在泥潭中游荡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本心在哪里。
时间紧迫,宋温煦不可能等到他真的跟绮岁结婚,她抓住他的手,“不如你试试,从绮岁下手,那个时候她还是孩子,梁珏山不会防着她,她一定知道一点的。”
梁涉川苍白的骨节弯曲,“可我不想再撒谎了。”
“你现在用的这个身份,就是在骗人。”
嘴角的淡笑恍然消失,梁涉川看着宋温煦的温婉的脸却觉冷漠。
她站起来,神情疏离,“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根本不是梁涉川?”
“没有,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