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想着白小米眼泪汪汪的表情,舒清海心脏很堵,像是被泡在盐酸里,焚烧般的难过。
一张大床上,坐着两个人。
白小米觉得此人极为变态,她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不是?可所谓的前夫居然一次次来打搅她,插手她的感情,还玩强吻。
就算她很爱帅哥,可也不想和恨之入骨的人亲亲抱抱。
每次被碰到,她的心里都会好难过,想到那些曾经看似甜蜜的过往……
秦怀玉一支支的抽烟,他不在乎一个女人是碎的还是完整的,什么叫碎了就拼不回去了?像白小米这种单纯的女人,就像是最简单的魔方,闭着眼睛也能组合完整。
白小米坐在另一侧,心里一遍遍的诅咒着秦怀玉,诅咒他一辈子找不到好女人,每次都被女人骗……
白小米发现自己真阴险,不声不响的闷着头,居然在想这么毒辣的坏点子。
她被咬一口,就得加倍咬回去,这个男人无情无义,还不时的来侵扰她平静的生活,她没法明着对干,也得暗着阴他一次。
房间里的烟味越来越浓,白小米被呛的咳了一声,伸手拿她的外套,想用一种骄傲的姿势从容的踱出房间,所以,她木着脸,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感觉今天像是上了次战场,虽然她没凯旋而归,还差点被干掉,可至少也勇敢的插了对方两刀,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有进步。
秦怀玉眼神依旧带着某种黑暗,阴沉沉的锁在白小呆的身上,他真无法理解这只呆头鹅的心思,居然的还能一脸傲娇的抬头挺胸往外走,仿佛他是战败的公鸡……
白小米安全的走出房门口,绷紧的背部终于放松,她终于活着走出来了……赶紧跑吧!
一直守在门口的小金看见主人跑,也立刻跟着往楼下跑。
秦怀玉坐在床上,黑着脸听着楼梯传来的物体滚落的声音,夹杂着闷哼声,夹着烟的手指,捂住自己的右眼。
那个笨蛋啊笨蛋!
白小米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她本来脚就扭伤了,加上小金和她抢道……这只笨狗总是喜欢和她抢路!
一只手将她的胳膊提起,然后从后面把她打横抱起,秦怀玉沉着脸,淡淡的威胁:“别乱动,否则我会把你丢到鱼缸里。”
舒清海客厅里放着的大鱼缸,几尾漂亮的鱼正吐着泡泡,悠闲的游来游去。
白小米冷哼一声,依旧保持着她那傲娇的神情,又不是没被人抱过,她才不会拒绝免费的劳动力。
只是如果能拿到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她会趁机把刀插在秦怀玉的胸口。
恨啊……看见他就恨不得抽筋刮骨。
其实她不该这么恨他,她应该把他归类到不痛不痒的陌生人那栏,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不会有情绪波动,无论他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她都不会再去看一眼……
让他永远都无法影响自己的心情,这是白小米想要的结果。
将她扔进车里,秦怀玉也顺势坐了进去,小金想跳进来,被他无情的关上车门。
狗和猫都会让他全身发痒。
“你为什么上我的车?”终于,白小米说话了,“这是小金的位置,不是你的。”
秦怀玉冷着脸,不理会她幼稚的话。
“下车,不然我报警。”白小米很小气,她就不愿大度的对待前夫,哪怕被所谓成熟人觉得她幼稚。
小金在外面扒拉着车门,它可不太喜欢被孤零零的丢在外面。
“再啰嗦我就在这里把你做了。”秦怀玉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白小米挑了挑眉,嘴角抽了抽,随即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大哥,终于沉默下来,倾过身,想往副驾驶的位子上爬去。
“不要再晃来晃去!”秦怀玉伸手扣住她的腰,往下一拉,心里非常烦躁,这是他这段时间来最烦心的一天,无论是舒清海还是白小米,或者外面的媒体,都让他心烦。
白小米磨牙,这是她家的车,这里的空间也是她的,可她却没一点自由。
狂妄的臭男人,司机大哥要是能帮她抽他两嘴巴就好了。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小金终于跳上来,拱着鼻子往后面凑来,想和主人亲热一下,不过感觉到某种不友好的气场,它只是嗅了嗅,又缩回去了。
“回家。”白小米咬着牙恨恨的说道,然后往最里面缩,尽量拉开她和秦怀玉的距离。
“可是外面还有很多媒体,要硬冲出去吗?”司机大哥停止嚼口香糖,问道。
“冲!”白小米的心里充满了暴力。
“我尽量,不过小姐要做好被拦下来的准备。”司机大哥虽然见过大世面,可是听说有上百辆车堵在门口,他心里也直犯嘀咕,如果他开的是坦克,倒是能毫不费力的压过去。
白小米皱皱眉,转头看着外面,又恢复呆呆的表情。
她的心里想到一个词在魔鬼词典里的解释——“温顺”。
所谓温顺,其实就是因为复仇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准备,从而暂时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耐心。
嗯,她要温顺的想一想,用怎样的复仇手段最恶毒。
秦怀玉伸手撑着额头,好像在闭目养神。
他今天很累,比不眠不休忙三个工作日还要累。
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让他突然改变了心意,对自己的前妻,做出了令他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他是不是真的变态了,看到她种种不爽的表情,他的心头就涌上愉快感。
把别人的悲惨遭遇当成自己的愉快来源,并且以为这就是幸福,这种人一定是病态的!
秦怀玉忍住又想抽烟的冲动,他又开始依赖尼古丁镇定自己的烦躁,他和白小米不同,他讨厌一切依赖症,不喜欢被上瘾。
司机大哥看到外面围挤的人群,立刻刹车:“小姐,如果能撞飞十来个人的话,应该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那舒清海是怎么冲出去的?”白小米也没见过那种阵势,感觉就像前来要债的人群,真可怕。
“应该在保安的帮助下,慢慢移出去。”司机大哥指着人群,开始分析什么样的阵法可以最快逃离,“左边是个缺口,如果那里有六个保安维持一下秩序,然后我们从三十八度角刺入……”
“我只要结局,不要对我说过程。”白小米烦躁的打断司机大哥的话,她今天真倒霉,只要遇到前夫就准保会倒霉。
“小姐,还有一种方法……”
“大哥,如果结局不是我想要的,那么我不会参与、也不想听到任何过程。”白小米的这句话,也可以用在感情上,她那么懒散简单的人,喜欢一眼看到底的东西,喜欢一切是直线型的过程,讨厌曲曲折折到达终点之后,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秦怀玉的眉梢微微挑动一下,这小妮子怪癖还是那么多,古里古怪,还是一副没成熟的样子。
不过,秦怀玉和舒清海的想法相反,他倒是不太希望某人长大,他只是想让她能够多点防御力,而不是攻击力。
白小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的外套放在自己和秦怀玉之间,所以听到声音,立刻伸手去拿。
秦怀玉也伸出手,往她衣服的口袋兜里探去。
“喂!这是我的手机。”白小米一把按住他先探进衣服兜里的手,天然呆的脸上已经无法掩饰恼怒,“拜托,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婆,别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再乱碰我的东西,我真的会报警!”
真不懂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哪里来的厚脸皮,还以为他是她的什么人吗?
他难道忘了,在民政局门口,走时那决绝的身影?
忘了他说伤害自己的那些话?
忘了他欺骗自己,在其他女人床上度春风的背弃?
她可没忘,一件件都刻在骨头里,糟蹋了她最纯洁的爱情的男人……她是记仇的摩羯,招惹了她,她会记恨一辈子,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会找机会报仇!
“我如果要拿,你能怎么办?”秦怀玉见她愤怒的模样,语气清淡的问道。
“知不知道仗着力气比别人大,就随便欺负女人的男人很没品?”白小米确实没辙,她只能紧紧按着他的手,诘问。
“反正在你心中,我本来就是最混蛋的男人。”秦怀玉竟然笑了,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拿她的手机,一开始只是条件反射的伸手,结果被她紧紧按住,好像自己是小偷一样,这让他又不爽了。
轻松的把她的手拿开,秦怀玉看了眼号码,轻笑:“表哥?你最近的哥哥不少嘛。”
“哪有你的妹妹多?”白小米受不了他这么霸道,把她什么都牢牢控制着,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不是?干嘛还要这么对她!
秦怀玉没接电话,只是一直拿着手机,直到那边挂断为止。
“你真惹恼我了!”白小米咬着牙怒声说道,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秦怀玉对她说过。
“开车,往前开。”白小米突然转过头,对司机大哥说道。
司机大哥这会也知道雇主心情不好,所以也不说话了,只执行命令,将车往外开去,直到被人群拥堵,才迫不得已的放慢速度,一点点往前推动。
白小米“唰”的把车窗打开一半,因为人太多,都挤在车门口,她推不开车门,否则现在都跳了下去。
而秦怀玉转过脸,戴上墨镜,一脸的冷酷,也不阻止白小米的疯狂举动,他倒要看看,她被惹恼了能做出什么翻天的事情来。
“羽毛?”
“羽毛……”
“羽毛,你的书……”
全是嘈杂的声音,白小米一点都没镜头感,被喊了半天,也没对准一个摄像机。
“羽毛,你和你的前夫重修旧好了吗?”在一群声音中,好像有个人这么问道。
“羽毛,你现在的婚姻状况如何?下本书在构思了吗?”
“羽毛,你和绿桐的高层是什么关系……”
白小米只捡自己感兴趣的听,然后在蜗牛般的缓慢前行中,对外面的记者们露出一个笑容来,第一次见到这场景,还能笑得出来,完全是被秦怀玉刺激的。
“羽毛,请问你的婚姻为什么会终止?是因为彼此相陪的时间太少,还是因为你太宅……或者是你遭遇了小三……”
现在的记者真是什么都敢问啊,白小米的眼角跳了跳,真奇怪秦怀玉还能镇定自如的坐着。
“啊,你问为什么离婚啊?”白小米对着外面的挤来挤去的记者微笑,“是这样的,因为我和我的前夫一直过着无性婚姻……”
“我们准备复婚。”秦怀玉对着外面吐出惊天动地的六个字后,关上车窗。
“你……说什么?”白小米像是没听清楚。
“复婚。”秦怀玉从嘴里冒出两个让他都惊讶的字来。
他最厌恶感情的羁绊,可如今,居然对前妻说出这带着眷念味道的两个字来。
白小米听到这两个字,一脸的痴呆,过了许久,许久才轻轻的重复:“复婚?”
“反正你没法再爱别的男人,我刚好也缺一个固定的床伴……”
“你说复婚?”白小米转过头,打断他的混账话,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
秦怀玉看见她那种白痴的眼神,皱了皱眉:“你不吃亏。”
“哈……哈哈哈……复婚?”白小米突然大笑起来,毫无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复婚呀……”
“白小米。”秦怀玉讨厌她这种反应,她笑的他心里很不舒服,“你对我的恨,全来自你对我的爱,而且,我也在帮你父亲报仇……”
“哈哈……我对你的爱?”白小米抹着笑出来的泪,“秦怀玉,是你爱上我了吧?哈哈……居然要复婚……你比女人还善变……哈哈……”
秦怀玉坐起身,他是很善变,上一秒决定的事情,下一秒很可能就会改变,给了别人的东西,也随时会拿回来,可那又怎样?
他有善变的资本和掌控最终结果的能力。
摸到手机,秦怀玉拨通白奇骏的电话。
“嗯……什么?……”
“怎么了?”张子妍正在一边,看到白奇骏的脸色,有些紧张,生怕是公司又出了事。
“怀玉的电话,说……要和白小米复婚。”白奇骏的脸色凝重。
“什么?”张子妍一脸的惊讶。
“还说,作为聘礼,他会将赖家的股份吞并给华宇。”白奇骏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他甚至还翻回手机的记录,看看是不是真的接到这样的电话,“但是,在他交付聘礼的时候,也就是结婚的日子。”
“怀玉……他疯了?对赖家下手?”张子妍的表情极为复杂,她也觉得是在做梦,狠狠的掐了掐大腿。
“他应该早就想对赖家下手了,可能答应赖家接近我们,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报恩’。”白奇骏多少知道一点秦怀玉的事,只是他早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绝不是个“善类”,“他在后面故意露出的破绽,和离开后暗中协助,我觉得……也并非单纯的想帮我们。”
“只是也想借我们的手,最终除掉赖家?”张子妍问道。
“没这么简单,当时他混入华宇内部,获得许多商业机密,而且通过华宇的名义,和某些客商来往密切,我总觉得,赖家也不是他最终的目标。”白奇骏叹了口气,看向妻子,“我担心小米……”
“不能再复婚,小米的性格你应该知道,她不可能同意复婚。”张子妍对秦怀玉有点忌惮,那个年轻人虽是商业间谍,可他其实帮华宇打破了举足不前的局面,让华宇置死地而后生,加上后面暗中帮助,反而让华宇在这场世界性的金融风暴中躲过一劫。
只是,那年轻人本事越强,她就越不敢和他走的过近,更不敢把女儿再往火坑里推。
企业垮了还能起来,感情垮了……想弥补会很难。
“可是,他说,已经告知了媒体。”白奇骏这段时间正趁着金融风暴的浪头,寻找拓展企业的机会,对已经慢慢上路的女儿也很放心,谁知道,又会出现变化。
他的内心是非常期望秦怀玉成为自己的女婿,可前提是,秦怀玉能给小米幸福。
“电话给我,我要和他通话。”张子妍和看似冷漠的白奇骏不同,她虽然经常啰嗦小米,可母女连心,小米离婚,最伤心的人是她。
作为一个女人,她最了解这份痛,最后她甚至不敢面对小米,不敢提到任何关于爱的字眼,干脆每天在公司,不去想女儿的伤痛。
“电话里说不清,抽个时间约他出来,见面再说。”白奇骏扣下电话,又叹了口气,“而且,我们现在很需要他的援手,如果之前没有怀玉的帮忙……”
“所以,你就想把女儿卖了吗?”张子妍打断白奇骏的话,突然飙泪,在老公面前,一反女强人的强悍,“女儿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血肉,你就这么绝情,已经让她受过一次苦,你还想把她当成事业的筹码?我警告你白奇骏,要是你敢答应,我就和你离婚!”
“我还没什么呢……你别这样,这件事我们慢慢商量。”白奇骏一见张子妍哭就手足无措,他还没开始给妻子分析利弊,就要闹离婚,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次,你要是敢乱插手,我就带小米和小羽远走高飞,你再去找个女人生个女儿,随你把女儿嫁给谁……”
“好了好了,除非小米点头,其他的我都不管行了吧?”白奇骏轻轻拍着张子妍的后背,“别哭了,被公司员工看见你肿着眼睛,多难看?”
而车里,白小米笑得满脸是泪。
“秦……秦怀玉……哈……哈哈……你脑门子被驴踢了?哈哈哈,复婚……你早点承认你爱我不就完了……哈哈……”白小米笑得没力气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她可没奢望这个男人会爱她。
刚才他说的清楚,少了个床伴而已。
哈,她做他的床伴?不是说身体和脸都达不到要求嘛?
善变不需要理由的前夫,还真把她当成了应招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下周我会把你接到我的住处,给你几天时间,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安顿好。”秦怀玉既然已经在莫名的冲动之下,给白奇骏打了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岳父大人,那就不管自己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把她囚禁在身边。
“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白小米扭过头,睫毛上还有泪花闪动,她的脸上却露着甜甜的笑容,“你说离婚就离婚,说复婚就复婚,活到这么大,我今天才知道‘随心所欲’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哈哈……”
“不准再笑。”秦怀玉有些恼火的将她提到自己面前,这该死的反应。
“你到底在笑还是在哭?”秦怀玉看见她一边笑,一边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更恼火的皱眉。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尤其是她,每次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会为谁哭,每次都一副彪悍无比的模样,可总是泪水横流。
“当然……哈哈,当然是笑……”白小米伸手抹了抹眼泪,谁说眼睛里流出的东西就一定是眼泪?
她只是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变态的前夫,离了婚,已经撇清了关系,她很厚道的没想着去报复他——当然,也因为没找到可行性报复手段,可他一次次回来折磨她。
现在居然提出复婚,哈哈……
把她当成玩具一样,无聊的时候就会来捏一下揉一下,然后扔到角落继续做他的事情……
她怎么会再给他玩弄自己的机会呢?
“那这是什么?”秦怀玉的手指从她眼角划过,接起一滴泪水,问道。
“刚才你说床伴?”白小米不想回答他,眼泪不过是身体里的垃圾,有时候需要排出,她终于忍住笑,“你还缺少床伴吗?而且像我这种身材的人,会让你阳痿的哟。”
“谁让你在离婚前一夜,硬是把自己推销给我?”秦怀玉终于找到了理由,对,他在离婚前对她都没任何的感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在离婚前一夜,想方设法的和他做了一次,给他下了毒,让他在离婚后,时常梦到最后一夜的缠绵。
如果那天晚上和平常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做,他也根本不会对她“负责”。
“你要是承认爱上了我,或许我会考虑和你复婚。”白小米听不得他说自己“推销”自己,那一夜,她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其他。
“爱?”秦怀玉挑眉,毫无表情。
爱是什么?
白小米又笑了起来,果然他不懂这人间最美最毒的东西。
哈哈哈,她的心理平衡了,一个不懂爱的男人,比失去了爱的能力的她还悲哀……
“无性婚姻”和“复婚”已经够让媒体兴奋了。
《超人气宅女作者的无性婚姻》,《羽毛决定和前夫复婚》这种标题多有爆炸力啊,再配上她和一超级帅哥坐在车里的图片——秦怀玉作为她前夫,还没被媒体挖出照片过,所以竟然没有人知道车里的那个墨镜酷哥就是她前夫。
秦怀玉正在观察大盘走势,突然右下角的新闻窗口又弹跳出来。
他每次开着股票软件时,都会订阅一些时政新闻,还有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娱乐八卦。
这些小新闻里,有时候就会透露着第二天的大盘走势,他虽然是操盘手,可面对现在非常时期的大盘,也要小心翼翼。
这条新闻本来是引不起他的兴趣,如果上面没有写着复婚字样的话。
一直到大盘收尾,秦怀玉才点开这条新闻。
他在工作时忍住没有点开,为的就是避免自己判断大盘时情绪会波动。
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才能应对诡谲多变的股市风云。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秦怀玉闭上眼睛,真像舒清海说的那样,他的控制欲强的让自己都害怕。
已经离过婚,照片看去她的笑容也很开心,何必再出现在她的世界?
看来他真得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为什么看见别人开心,他就不开心……
好像见不得别人幸福,看见谁幸福,就想去捏碎那幸福的泡沫,让她活得比自己悲惨。
病态了……从小就病态,看见其他人有父母,就忍不住想把他揍哭……看见他哭,他才会舒坦。
原以为这隐藏在性格里的缺憾和病态,随着年龄和能力的增长,随着他拥有的金钱和地位的增长,会慢慢的改掉,谁知遇到那个小白,强迫症又开始抬头……
香薰蜡烛散发着极淡的香味,轻柔舒缓的音乐在素净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陷入沙发里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利落的短发,有一张雕刻般的脸,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在音乐里。
秦怀玉的心理医生只有一位——那个从不正经说话的主任医师。
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将心事吐露给一个不熟悉的心理咨询师。
“我的强迫症又犯了。”秦怀玉十分钟后,才开口,哑着声音,“这一次很严重,甚至有血腥臆想……想凌虐手边的一切,反复想无意义的事,无意义的人,无意义的过去,越想就越忍不住去控制,把一切都据为己有,无论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
安泽明坐在对面,正在温壶。
他在沏茶,用茶道的专业而复杂的手法,从第一步就很严谨,直到玉液回杯,茶香四溢。
幽香的茶香加上安泽明一反常态的闲和宁静,这里根本不像心理咨询室,更像一个淡香古朴的茶馆。
将一杯绿茶放到秦怀玉的面前,安泽明笑着说道:“先喝杯茶,再说自己的烦恼。”
茶道有四规,安泽明用极严谨的手法,沏茶品茶,仿佛置身钟灵毓秀的山林中,让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有一分罕见的清和。
秦怀玉没有端茶,依旧陷在沙发里,眼里有着挥之不去的烦恼。
致清导和,韵高致静的茶道,可没法抹去他那越来越严重的强迫症和掌控欲。
“怀玉,你那不是强迫症,”安泽明悠然自得的品着茶,放下茶盏之后,平静的开口,“你是情感障碍。”
简单地说,强迫症和情感障碍都是心理变态。
秦怀玉有时候不懂什么叫情感,他只知道,当自己爬到顶峰时,就会掌控很多很多的东西,不会有人能轻易伤害到他,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权和钱,只有站在顶峰的人,才能安然享受所有人的仰望,也会看到那些宵小所看不到的绝美风景,不会再有失败……
“为了减轻或消除焦虑时的紧张不安,以保障内心的安宁,每个人的心里都存在着一系列心理防御机制,各种变态心理……你的情感障碍,就是各种防御机制单个的或多个组合起来发生作用的外部表现。”
秦怀玉定定的看着安泽明,他不需要听这些理论,他只要治疗方案。
他总是想起白小米软软的唇,软软的任人蹂躏的表情……
无论晚上找多么漂亮性感的女人,他都会突然毫无兴趣。
越是强迫自己和以前那样去享受,越是想用暴力手法去对待取悦自己的女人,让她们开始求饶,臣服于脚下,可是他却更加烦躁。
他总想着复婚。
“当你的心理防御机制……比如压抑过度运用时,就会引起明显的精神异常和人格缺陷。”安泽明是第一次正式担当某人的心理顾问。
要知道以前的秦怀玉,虽然偶尔会有强迫症发生,可他自己都会很快调整过来,从不会求助于医生。
今天看来自我约束力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所以才来到他这里。
“我不想听这些,也不想做这种无聊的测试。”秦怀玉将桌子上的心理测试题全扔到垃圾桶里,依旧盯着安泽明,“告诉我怎么解决。”
“和家人聚聚或许会缓解你的焦虑和压抑。”安泽明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立刻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没有家人?”秦怀玉浓黑的眉微微一挑,语气明显沉了下来。
“你还有父亲……”
“他只是在当初不负责任的贡献了一粒精子而已,他能算我的父亲?”秦怀玉的情绪明显越来越暴躁。
“如果他真的配做一个父亲,会让我母亲孤独的生下我,然后孤独的死去?”秦怀玉身上的暴戾气息浓重起来,“让我从小在垃圾堆里被赖家拣去,当成一件工具,毫无感情的去打磨,只为了以后可以锋利的割破他们对手的喉咙?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为什么那么多年后才回来,连我母亲的尸骨都找不到?”
“怀玉,停下……是我错了,我们重来好吗?”安泽明见他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波动,立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在其他孩子还只是孩子的时候,我是什么?”秦怀玉突然闭上眼睛,所以他和白小米才那么的不同,那样的格格不入,“当他们在读书考试追女生,肆意的挥霍青春时,我又在做什么?也在读书,读不属于我的年纪的书,读完书,被逼着做非人类的体能训练,身边随时会有和我一样的孤儿,无法承受超负荷的训练而死去……没有人会心疼他们,也没有人会给他们希望,用赖老鬼的话来,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全是该死的,比狗还不如,他赏一口饭,只看他们有没有命吃……”
安泽明沉默下来,不再打断秦怀玉的话,或许他发泄完会好受点。
“别指望什么会有什么亲情来救赎,也不要期待能用感情去牵绊另一个人。生存的规则冷漠无情,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从一只被人随意践踏的狗,变得万人敬仰。”秦怀玉厌恶自己的曾经,可他又感激那残酷的曾经,让他今天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所以,我也要把他踩在脚下。”秦怀玉攥紧手指,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跪着求我赏他一口饭吃。”
安泽明抿了口清香的绿茶,他在想要不要用催眠治疗法,抹掉一点秦怀玉无法忘记的过去。
“我现在……只想把那个人控制在自己身边。”秦怀玉以前说过,那个呆女人是毒药,一碰就沦陷,结果她自己送给他吃,现在让他心神不宁,阴郁的想立刻把她囚禁在屋子里……
“怀玉,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一定要和她复婚,或许,只是你一时冲动。”安泽明尽量温柔的说道。
幽暗的卧室没有拉开窗帘,里面有种香水腐烂的味道。
香水怎么会腐烂?舒清海也不知道。
他已经等了整整七天,可萱萱还是恍若不认识他。
那个曾经暗夜妖娆的女子,现在依旧保持着曾经的某些习惯,喜欢涂黑色的指甲油,喜欢坐在床上一支支的抽烟,酗酒,喝醉了会醉眼迷蒙的笑着把衣服扔掉……
舒清海找到她的时候,感觉时间似乎不曾从两个人中间走过,可是记忆又突然变得遥远。
他爱过、并且一直爱着这个曾经在夜店驻唱的女人。
当看到她那叛逆的染成火红的短发,舒清海却又觉得陌生。
那么多年过去,她还像一个酒吧驻唱的摇滚女歌手,眼神依旧不羁,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依旧喜欢皮质的一切,耳洞越打越多,喜欢十字形状的金属,酷爱黑色和红色……
“萱萱,”舒清海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沧桑,他在这里等了七天,仿佛老了七岁,“跟我回去。”
萱萱笑了起来。
回去吗?不可能了!
她是放荡挥霍青春的歌女,她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当知道自己感染上艾滋病毒时。
“你娶我?”躺在床上一直抽烟的女人,终于说话了。
“只要你愿意,我娶你。”舒清海沉默了片刻,说道。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可爱。”萱萱的笑声传到舒清海的耳中,有些刺耳,她笑着笑着,突然收住笑声,“这么久了,没爱过其他女人?”
“有过动心的,可我一直在等你。”舒清海在烟雾缭绕中,淡淡说道。
萱萱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床,拉开窗帘,阳光落在她略带青黑的眼圈上,拉出寂寥的阴影。
她是一个讨厌阳光和白天的人,最喜欢的是黑夜。
浓黑浓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