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最偏心的不就是我二哥了吗?”
“这怎么能叫偏心呢?你不知道,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嘛?人家现在说心脏就在左边,我还没听说过谁的心能正正好长在中间的。”
“再说了,人的这五个手指头都有常有短的,每个孩子我们都是很心疼的,但是你妈格外偏爱小的也挺正常的吧?”
“你们可真有脸,说挺正常的,我从来没有觉得正常两个字能用在贪污自己女儿的彩礼用来补贴哥哥这上面。”
温建国听了这话,心里也难免羞愧:“这不是当年事情出现的比较突然吗?你哥就要娶那个女人,我们是说什么他都不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哥要娶的那个女人,就是你们现在那个二嫂,就是个标标准准的伏地魔,但是谁让人家把你哥吃的死死的,你哥为了她要死要活的,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能怎么办呢?”
温静听到他这些不要脸的发言,都嗤笑了好几声:“所以你们这些当父母的没有办法,就把问题转移了呗,你们在这里骂我二嫂是个伏地魔,原来你们也知道,就这种死命贴补,娘家的人你们看不上啊?你在我面前都能这样说,你估计在我妈面前没少这样说吧?”
“那你们怎么不想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我姐身上,在我姐夫家里的那些人,看来我姐是不是也跟我二嫂是一样样的人?他们会怎么说我姐?他们可能表面上什么话都不说,但是私底下是不是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
“你儿子的事情解决了,你们万事大吉了,所有的烂摊子都交给了大姐,你们真的是一点儿心都没有,你现在连一点儿愧疚和悔过都没有,你和我妈是不是每天睡觉的时候,想到这些事情还在那边笑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多么英勇?”
“我二哥都能对我姐心存愧疚,觉得是他强占了自己妹妹的资源,之后我姐那个第一个孩子出了事儿的时候,是我二哥在一旁陪伴,跑上跑下的,而且后来去看我姐的时候,我二嫂可是拿了1万块钱的,你知道这些事儿吗?”
“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的就是责怪我姐没有看好那个孩子。你都不知道,她的心就像是被刀搅了一样吗?那个孩子失去了,是不是我姐最难过?你还在那边火上浇油,真的什么垃圾话你都能说出来。”
“还有你说你对得起我二哥,是,我承认你们对我二哥确实很好,我二哥虽然爱玩了一些,但是当时我二哥成绩也很不错的,关于当年上学不上学的那件事儿,我都懒得再跟你重复一遍了,我二哥可以说是我们兄妹四个里面最晚懂事的一个,因为他从小就受到你和我妈对他的偏爱,但是我二哥真的是最疼妹妹的那个。”
“我大姐租房子,还有当初买车干活的时候,都是我二哥帮忙,我二嫂虽然说是个拼命贴补娘家的,但是有了孩子之后他也知道了,要更注重他那个小家。他们两个人是爱玩儿了一些,当初那个孩子的事情,他们也有很大的责任,但是他作为一个子女来说,我觉得对你和我妈已经够强了。”
“我妈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虽然没有跟着我和大哥一起送我妈去大城市里看病,但是我们那些机票,还有酒店都是我二哥帮订的,临走的时候,还给了我妈不少钱。而且这些年你干活儿,地里秋收,哪一次不是我二哥跟你一起干?”
“我大哥一直看不上我二哥,觉得他们两口子人品不咋滴,他可能确实是有哪里对不起我们这些兄弟姊妹的,但是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们。”
“说起我二哥,就说起我大姐,我大姐够个苦命的人了,连我二哥那么不着调的人,都能寻思着我大姐不容易经常贴补她两个钱,你和我妈天天想的都是怎样从我大姐那里拿钱。”
“你们真的不知道,我大姐刚刚嫁到黄家的时候,人家婆婆家是怎么说她的吗?人家都说她们家的人,就像是钻在钱眼里面了,我大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姐因为病情的原因,特别容易感冒,也特别容易生病,而且因为她工作比较忙,所以不能陪护,我带着我妈去大城市里看病的时候,我姐虽然说她不管不管,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给我妈塞了1000块钱。”
“她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顶多也就两千块钱,你看她是那种舍得吃,舍得穿的人吗?而且她那个孩子怎么不争气,你也知道,她每个月还要补贴那家人,虽然说是我侄子一直在还车贷,但是每个月到底是谁给打钱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自从我妈几乎做不了饭,收拾不了自己的时候,是我姐天天给我妈洗漱,也是我姐给你们洗衣服,收拾房子。你不应该因为她说话比较难听,就抹杀了她所有的功劳。”
“我妈也是挺搞笑的,前段时间我妈和我说,当初她进门的时候,娘娘给她的那个银耳环,后来她不是打成了一个银戒指吗?她把这个戒指给我姐姐了,她可能觉得这个戒指多么值钱,送给我姐之后也没听到,她说她一句好,我妈心里又有点不平衡,想在我这儿找找感觉。”
“要我说你们可真搞笑,现在你要是送个金戒指,克数小一点儿的,千数来块钱,一个银戒指能值100块钱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呀!”
温建国听到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碗里已经凉了的粥,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默的都不说话了。
“我都不想说我为你们干了啥?按理说我是你们最小的孩子,人家都说老一辈的人最疼爱小孩子。但是我觉得你们好像并没有这样。”
“我其实没有多恨你们,我还挺感激你们当初让我上过学,虽然最后因为我自己任性,这个书一直没有读下来。但是在婚事这件事情上,我其实是很难受的。我当时有一个同学,就是我们班的那个张璐,这是他后来改的名字,之前他就叫张小路,我们俩可以说是自从念上书,就是同学。”
“他虽然学习不咋滴,但是人家是个有苦的,当时我已经在服装厂上班了,人家读了中专,听说会给分配工作,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你一直觉得人家是走西口过来的垮子人,嫌人家一穷二白的,嘴上说着是怕我嫁过去受苦,其实不就是你们自己看不上人家吗?”
“你们当时特别看重八村儿的那个谢丛修,觉得他是司机,有一个稳定的收入,而且小伙子是个老实人,那我肯定也听你们的话了呗,我之前确实你们觉得我可享福了,你们不知道我婆婆是个多厉害的人吗?他确实有一份儿司机的工作,我婆婆给买了一辆车,你们都觉得我这一辈子可有指望了,你们所谓的指望,就是我怀孕的时候,还得跟着车一起做售票员。”
“自从我们家买了那个新的线路的车之后,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我婆婆她纯属就是个势利鬼,我生了孩子之后,她都没有说来伺候我一天月子,更别说给我带孩子了,你们心里觉得,我大姑姐是个可温柔的人,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听说我把孩子放在那儿,人家替我看孩子。”
“那你们咋不说,我每次把孩子送过去的时候,人家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给孩子买什么都要给她家孩子买什么,从来没有缺过人家孩子的吃穿,就是希望能够对我家孩子好点,我们那个时候多穷啊,房子都是租的。到了冬天的时候,那个水瓮上都结了一层冰,我们不想把孩子结果身边来,自己看着吗?但是我们大人受点儿苦没什么,小孩子肯定不行呀!”
“你看看我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谢丛修天天回来连个好脸都没有,我本来又生了一个孩子,你知道我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一条命差点都没了,我男人就是一个妈,宝男他妈说顺产下来的孩子聪明的,我都要在手术台上疼死了,根本生不下这个孩子,他们就是不愿意签字,最后还是我姐过来替我做主,把这个孩子剖出来了。你说你给我找的这户人家,确实是个好人家吗?”
“咱们那个时候哪有什么自由恋爱,那些都是胡扯,当时你跟我说,你跟我妈见的人多了,所以让我相信你们,我也把我一辈子的信任都压在了你们身上,但是我觉得这个结果并不是很让我满意。”
“我一边要接送孩子上下学,另一边我还要伺候你们!我一个人天天打着三份工,我都要快累死了,抽出时间去给你们做个饭,你们还嫌我做的饭清淡?你就说你自从回来家里那些调料,酱油什么的,哪个不是我给你们买?虽然这些都是小钱,但是积少成多,最后算下来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而且咱们这儿的菜价到了,冬天有多贵,你们不知道吗?我能让你们天天就吃白菜吗?你们一个个舍不得花钱,我给你们做个焖面,买点豆角,那豆角都是八九块钱一斤。”
温静觉得今天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看到温建国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也没有继续倾诉下去的欲望。
“你吊瓶都要打完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是换药还是啥?这碗粥也凉了,也别吃了,今天食堂里就是那些油腻的,医生说了,你明天还要做检查,这两天饮食控制一下。你要是不想喝这个饭,我就给你打点儿水。”
说完温静就去找温建国的主治医生了。
调养了一段时间,温建国就出院了,对于花一点小钱都心疼的不得了的他,知道每天住院都是一笔数目,虽然他有城乡医保卡,能够报销一大部分的钱,但是剩下的那些都足以让他肉疼。医生说可以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马不停蹄的催促温旭过来接他了。
自从那次温静说了那么多话之后,温建国就罕见的沉默起来,温静也不想管,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起作用?她早在温建国住院的三天后就回家去了,因为她的工作也确实离不开人,她可以找朋友暂时帮她做一天两天,但是人家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
温旭最后还是接受了钱没有的这个事实,因为他不管想什么办法,哪怕是已经报了警,都没有办法追回这些钱。网上虽然也有相似的案例,但是人家的那个款项都比较多,十几万。最主要的是人家已经闹在了网络上,而且闹得比较大,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去哪儿找这种资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他当时想把这个孩子打一顿,让他涨涨教训,结果被他老婆死命拦着,说出了那一句堪比电视剧里面还要狗血的话:“你要打他你,你就先打我,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娘俩就是想把他打死。”
天可见怜,当时温旭手都没有举起来呢!因为有这么一个人护着,那个孩子越来越不着调了,温旭这两天为了孩子的教育焦头烂额。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教育孩子的一块儿料,而且他这个孩子,如果再在他们家里有他老婆护着,根本没人能管得了,他就各种在网上找那种半军事化管理的学校,这个孩子马上就六年级毕业了,他想把孩子送到这种管教特别严厉的中学,哪怕一年学费贵了点,但是他觉得也是一种十分值得的投资。
就在自己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温建国天天催,没办法,他也只能开着他的那个四轮儿车,去接自己老爹去了。
一路上,温旭都在抱怨,但是抱怨中夹杂着他告诉温建国,自己已经帮他把秋收完了,让他天天回家吃点儿清淡的。
以前的温建国可能会觉得这些孩子都在嫌弃自己,但是自从那天温静说了那么多话之后,他已经可以从孩子们的话中摘取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了。
之后,温建国性格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之前觉得自己如果嫌图报的话,会特别对不起自己的老娘,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跟温建军那边的人联系。
但是在温旭孩子的这件事情上,他主动去求对方,帮温旭把这件事情办妥了,可以说这件事情也算是他对自己前半生的一个荒唐的决定画上的最完美的句号,当时的温建国心里肯定不好受,用现在的比较网络的话来说,就是他终究活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不过这也可能是他能对这四个孩子做的有用的事情吧。
杨翠兰曾经找大师算过,算到她最终就能活74岁,可能这个大师确实有点门道,又或者是有这么个心理暗示下,反正不管是神学的力量,还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杨翠兰在她74岁生日还没有到来的前两天永远的离开了。
虽然杨翠兰对于温家的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带给了他们一些难过和痛苦的人,但是再怎么样也是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母亲,即便是嘴硬心软的温宁,到最后还是哭的不能自已。
在送走杨翠兰之后,温建国就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自己的妻子带走了,虽然杨翠兰嘴上说着要跟他分家,把自己的钱都藏起来了,但是最后还是把这些钱交给了自己,让他给这些孩子们分了,可能这不仅仅是钱,也带着自己的一丝丝愧疚吧!因为杨翠兰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神志不清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她还能记得这件事,可见是长久的做下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