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公安又能把我怎么着?我可是能上京市搞串联的!
你们几个“黄皮狗”还不赶紧边儿去,得罪了他他连局长也能弄进牛棚。
然而,为首的年轻公安却冷笑一声,“咱们今儿是来抓贼的,兄弟们,一个也别放跑!”
“诶等等,我说我是斗天会的,你们瞎了狗眼敢抓我,信不信我……我……呜呜……”话未说完,严厉安一把扭住他,另一只手抓起一块抹布就塞他嘴里,“毛贼还敢狡赖,上公安局说去吧。”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用袜子塞的,用抹布塞的,甚至还有用小猫蛋的布熊猫布兔子,给他们嘴巴塞得严严实实,不服憋着。
几乎就是风卷残云的速度,有两个跳窗跑的,刚跳下去就让公安守株待兔,一共十四个坏分子,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就这么被戴着手铐,带到了院子里。
“小安,这……这是啥情况?”大娘觉着自己真是活久见,公安居然敢抓斗天会的人。
“就是大家看见的情况,这群毛贼强闯民宅,偷我们家东西,把家里翻了个稀巴烂,今儿敢偷我们家,明儿就是别人家,咱们大院里住了多少人家?公安为咱们大院抓贼,为民除害呢!”
刘宝英以为她是不知道他们来头大,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他们可是斗天会的,来抄家呢,不是小偷,你们别抓错人,到时候惹了大麻烦。”
安然冷笑:“不是小偷为什么在我家翻箱倒柜,我不知道什么‘会’,我只知道犯法就要坐牢。”
这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呢。
司旺八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上次可以说是准备不充分,轻敌了,可这一次他明明做足了准备,明明有她天大的把柄,明明……
不,没有人会听他说什么,也没人给他们这个机会。严厉安直接押着他们,坐上大院门口的吉普车,塞罐头似的塞满一车,呼啦啦就往市局开去。
而市公安局,一位独臂中年人,正静静地坐在桌子一端。他说他来报案,家里遭了贼,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地板都被撬开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份财物清单,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他丢失的各种物品,有多大,多高,什么颜色,哪里有个裂纹,价值几何……不好意思,每一件,几乎都是价值百元以上。
其中,有一对清代的青花狮子绣球双耳花瓶,价值两千元!
负责接待的小公安吓得手都抖了,这么贵重的财物,甭论哪个小偷偷的,抓到那可是足以判枪决的!更别说还有别的古玩字画,这些东西在懂行的人手里,那可是价值连城。
严厉安带着人刚进去,“哎哟柳书记怎么来了?”
心里暗叫:小安真是神了,刚被下放两天的人,她说今儿他准能回来,还真就回来了。
就连司旺八也见鬼似的瞪着他,这,这不是前两天才被弄走的独臂书记吗?怎么活生生又站这儿了?莫非他背后也有通天的人物?!随即,想到他搂回家那么多好东西,顿时暗叫不妙。
他们一直以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抄家”,其实仗的就是这些人下放后很有可能一辈子回不来,既然回不来,那就没苦主,没人报案,东西昧了也就昧了,万一哪天要还有命回来,那也时过境迁,他可以推说不记得了,毕竟人多眼杂不是?
时间,能掩盖一切。
可他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个只有一只手臂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能要他命的清单!
柳福安心平气和,眼角眉梢都不扫他一下,拿着单子:“小严在啊,那我就直说了,我来报案,有人入室盗窃,这是失物清单。”
“哎哟正巧了,我们今儿就在阳钢二分厂宿舍区抓到一群小偷,也是入室盗窃,您看看是不是他们几个?”
柳福安看了看,“是有点像,但不确定,咱们捉贼捉赃,办案要讲证据不是?”
严厉安双手接过单子,叫上另外几个公安:“兄弟们走,咱今儿也‘抄家’去!”语气兴奋,又有点讽刺。
“好嘞!”大家直接开上两辆吉普车,也不用问这些人住哪儿,他们在公安这儿可是挂了号的,谁是谁,家住哪儿,那都是门儿清的。
一口气抢那么多好东西,还没来得及彻底销赃的斗天会,就这么被逮个正着,从以司旺八为首的十几个小头目家里搜出财物无数,古玩字画,手表收音机自行车,吃的穿的用的,凡是市面上紧缺的东西,他们家里都有!
一时间居然震惊了整个阳城市,家里有人下放的,曾经被抄过家的,全都列着单子上公安局认领来了……这是第一次,被抢走的东西还能找回来。
至于十三个小喽啰,分开审,都不需要上什么技术手段,就一个个全撂了,把司旺八带着他们批了哪些人,抄了哪些人家,抢了多少东西,交代得一清二楚。
司旺八想抵赖?所有人都亲眼见着他搂东西呢!所有人都是分开审讯的,不存在串供的可能,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他信任的小弟们出卖干净了。
人证物证俱全,苦主闹着要严惩,还有人直接给省委写信,这事还能善了?等安然听说消息的时候,判决结果都下来了,涉案金额巨大,很多已经找不回来了,司旺八直接判的无期徒刑,其他十三个小头目三年至十年不等,至于以前跟着他们东奔西走的斗天会普通成员,因为贵重财物都是领导层内部分配,与他们没多大关系,市里决定既往不咎。
安然忽然觉着,只要你努力一点,我努力一点,秩序似乎在慢慢恢复?愿这世界多几个独臂书记一样的人。
第39章 三更合一
宋致远去省立机械厂, 一去就是半个月,等他回来,发现书架上的书籍顺序变了, 才问:“谁动过我的书吗?”
“斗天会来抄家了。”
从来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人, 这个词却让他狠狠的拧着眉头:“你们没事吧?”
“要有事就不是在这儿跟你说话了。”安然倒不怪他, 还挺庆幸他不在场,不然说不定还要被司旺八反咬一口, 他的项目又要被耽误。
况且,对付司旺八,安然女士自诩还是有办法的,不需要他在一旁指(多)手(管)画(闲)脚(事), 多给娘几个搞点福利才是正经。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我们快点盖房子, 搬家吧。”
她的神情, 好像哪里不对,但面上看起来又不像生气, 宋致远觉着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是一种很复杂很微妙的感觉, 有愧疚,有无奈, 还有点……心疼。
他就是再不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
“是我失职,安然同志你要生气, 就……骂我几句?三句, 我认真听。”
嘿,敢情以前骂他他都没认真听?安然气得哭笑不得,“滚一边儿去。”
“一句。”
“宋致远大王八蛋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你?”
“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