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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安然把正在百货商店买冰棍儿的铁蛋给逮到了,在他正从兜里往外掏钱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着说:“放学怎么也不回家,烧了土豆麻辣鸡就等你呢。”
土豆麻辣鸡那是啥?又软又糯又香还全是肉的硬菜,只有大日子才吃得上的硬菜,搬来这么久还一次也没吃过呢!麻辣鲜香能让他边流泪边吃,这时候还吃啥冰棍儿?
冰棍儿是麻辣味的吗?不是那他走了,回家去。
不过,家里并没有麻辣鸡等着他,只有小姨的一根屁股棍儿,专门打屁股用的。
“说吧,哪来的钱?”安然让老太太把小猫蛋抱出去,门一关,自个儿往板凳上一坐,在外头当着他的小伙伴那是给他面子,就是要打狗,也得先把狗骗回来,关门。
铁蛋撅着嘴,“反正不是偷的。”
“我知道不是偷的,我相信你,但你得告诉我实话,让我心里舒服一下,好不好?”
本来打算对抗到底的孩子,忽然就让她软化了,“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嘿,还学会谈条件了。安然揉了揉他软软的耳朵:“先说来听听,你的条件要是太苛刻我肯定不干,你不仅不会得逞还会挨一顿揍。”
“你能像对妹那样对我吗?”
“当然,她犯错了我一样打,这根屁股棍儿上刻的可是你俩的名字。”
“不是,是那样。”
“啥样?”
铁蛋憋红了脸,“就那样那样。”他两根大拇指一碰,迅速的闪电式的分开,太羞人啦!
安然喷笑,“你是说,让我像亲妹妹一样亲亲你吗?”说着,她就“吧唧”一口亲他额头上,“呸呸呸,一股汗臭味儿,晚上必须洗澡,听见没?”
心满意足的铁蛋呀,还有啥是不答应的呢?这一刻,就是让他叫她“妈妈”他也愿意。
原来,他这几个月在小海燕可是挣到外快了。每天通过跟着牛蛋上山砍柴拾柴,抬回村里挨家挨户兜售,当然主要是针对用柴大户——何队长家。
他们家猪养了三头,为了多长点肉都是喂的煮熟的猪食,烧柴量很大,还真让他俩“赚了”好几毛钱。
但金蛋妈找上他,让他帮忙挖野菜,越新鲜越好、最好是带着须根的野菜,每次挖个十斤八斤的给他一毛钱,初春的土又冷又硬,野菜根长得深的,他只能徒手挖。难怪本来都快好差不多的皲裂伤,又给弄了深深的伤口,淡黄色分不清是血液还是脓液的东西从裂缝里流出来,实在是恐怖。
而就是孩子这么带着伤口,没日没夜挖回来的野菜,金蛋妈居然还要挑三拣四,须根不够多的不给钱,叶子有折痕的不给钱,斤头上在缺一点短一点,挖一天有时候还没一毛钱。
安然恨不得打他两巴掌,小傻瓜,人把你当廉价劳动力压榨呢,你却连学也不上,就这么傻愣愣的干上了,还一副“我有工作我也能养活我姥姥了”的表情,又狂又飘。
不过,也是他免费劳动力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礼拜天安然直接找到综治办,跟那群大老爷们借了厂里唯一一辆吉普车。
“安干事你要去哪儿,咱们让顾秘书回来送你吧。”这厂里除了专职司机,就只有宋致远和顾慎言会开车。
“小姨咱们不行就等等吧……”话未说完,铁蛋的眼睛直接瞪掉地上了。
“小子,你姨开过的车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没有聘请专职司机之前,她都是自个儿开车的,从最开始的面包车到捷达桑塔纳,再到后来的大屁股吉普,皮卡,她摸过的方向盘也不少。
当然,作为大院里第一个会开车的妇女,铁蛋一嗷嗷,所有人都来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围观。谁能想到这个漂亮的,泼辣的小安同志她一脚蹬上驾驶位,钥匙一拧,“轰轰轰”的车子就动起来了,还表演了个漂亮的漂移,男同志们纷纷竖大拇指吹口哨。
本来还打算帮忙的顾慎言,傻眼了。
那个只会偷偷躲着哭的,受了委屈也不敢说的美丽的女同志,居然就这么熟练的开走了厂里唯一一台车!
安然在傻愣愣的铁蛋额头上弹了一下,“傻了吧,等你满十八岁,姨教你。”
“真的吗?”铁蛋“呀”一声蹦跶起来,“二华小华,你们听见没,我姨要教我开车呢!”
众人大笑,心说等你们先买得起车再说。谁不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啊,没看见穿衣服都捡着别人不要的穿吗?
安然可没时间管他们这点酸溜溜的小心思,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第30章 三更合一
安然一大家子回到小海燕, 很受一番欢迎,因为家里能吃的已经全搬空,鸭蛋妈陈大娘和姜书记几家人都热情邀约她们去家里吃饭, 安然顺便了解了一下妇女生产小队的情况:后开的三十亩山地全种上贝母, 已经长出扁扁的叶子, 就要开始追肥了。
“安会计你瞧瞧,这些宝贝长得好吧?”陈大娘可是非常得意的问。
“嗯, 是不错,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咱们妇女生产小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过就是有个问题,队上不给咱们肥料使, 眼看着贝母苗起来了, 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生产队那点肥料种正经庄稼都还不够用呢, 要是再有何家人从中作梗,药地别想用上一点。
鸭蛋妈也说:“这贝母苗听说可贵着呢, 要是种不好不知道得亏多少钱。”种子钱是先赊欠的, 等卖了药材才能付清。
安然想了想, 肥料不就是大粪吗?大粪她有,而且还是人粪, 就缺挑大粪的人。
“队上有多少能出的劳力?”
“没多少了,都忙着泡水田,撒谷种, 没几天还得收小麦。”尤其是那三分之一的按照小安建议拔节才追肥的小麦, 麦穗沉甸甸的快把麦秆压弯了,里头的麦粒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饱满,而隔壁还用老方法追肥的三分之二, 因为今年天干,居然还不如以往。
老把式们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当初太固执,要是早听安会计的,小海燕今年哪里还会饿肚子?
“小安啊,你家猫蛋爸爸可真神,他说行的还真就行,你倒是快让他来帮咱药地看看,能不能也搞个增产的法子出来?”
安然笑笑,“他去京市培训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但估计不可能,到时候那边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下“他”。
“你们要劳力,我给你们找,还是免费的。”安然忽然想到个人来,他不是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实在没事干只能打女人吗?既然如此,那就来挑大粪吧。
张得胜在轧钢车间只是个普通工人,本身不识几个字,之所以能在钢厂工作,全凭他老爹当年在抢夺钢厂保卫战中立下点功劳,老爷子干到退休,他来顶了工作,这才带着老婆孩子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