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夫人交代的,不是说好了会有赏钱,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
冷眼旁观的家主掩住口鼻,居高临下瞥一眼,无比厌恶。随随便便一句弄脏了眼,丢去乱葬岗自生自灭吧。
当初欺辱他的,拖着他出去,随便丢牛车里,拖到乱葬岗,一路流血一路嘲讽。
“哈哈哈哈,警告过你,不要太嚣张,这里是我们做主,不是你个外来的臭乞丐能作妖的地儿,哈哈哈。”
他疼的快死了,拼命挣扎也不能动弹分毫,鲜血在剥夺他的力气和生机,太冷了,太痛了。
仿佛不够让他痛楚,他们又奸笑:“你个臭乞丐,还妄想跟那贱蹄子一块双宿双飞呢,哈哈哈,实话告诉你,那贱人对谁都能投怀送抱,小小年纪,味儿还不错,哈哈哈,可笑你个傻子还不知,这害你的计策就是那骚蹄子主动提出来,还帮我们做成的,哈哈哈哈,臭乞丐,傻子……”
乱葬岗上空黑鸦旋转,嘎嘎乱叫,似乎迫不及待。他被丢进坑里,黄土当头埋下。
“喂,傻子,冤有头债有主,死了别来找我们,去找你的小相好……”
轰隆隆,惊雷劈碎附近三人合抱的大树,雷霆轰隆,正如他此刻内心愤怒尖啸,埋人的吓得吱哇乱叫,看被埋了大半的小子,满眼都是血,料定活不成,转身都跑了。
电闪雷鸣,暴雨如泼,黑鸟盘旋而下,爬开红土去啄死人的肉,企图饱餐一顿。不想被埋的人骤然睁眼,反身扑来将其碾死在身下。嘎嘎难听至极的声音渐渐没了,扑在地上的一团缓了缓,一寸一寸抬头,雨水打湿乱发,紧紧贴合惨白发青的小脸,那上头一双大眼比永夜幽深,黑黑的,大大的,似乎比闪电还亮。
他不能死,不能死的如此不堪。这世间如此多恶人污浊,凭什么他就要陷在黄土堆里,在鸟肚子里腐烂!
手脚断了,只能用身体爬,饿了吃草咽泥,渴了喝地上脏水,看不清前路就滚下坡,头撞到岩石,就晕了过去。
次日雨过天晴,被暴晒活活晒醒,身体发臭,伤口发白外翻。他高烧不退,耳中仿佛有针在钻。浑身骨头更是疼的他丝丝冒冷汗,连提气都不敢。
就这么熬了不知几日,他觉得伤口似乎生咀了,身上的痛也都渐渐淡去,快到了吧。他熬到现在,也到了极限,即便多不甘心,多不情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浑浊双眼睁开,望这一片蓝天,鸟儿飞翔入林。
不自觉裂开干裂唇角,鲜血流出,心里竟然生出对鸟儿的艳羡。这便是他这短短一生最后见到的景象吗?
在这无人知道的野外,一个浑身脏污腐烂的小乞丐,即便是死了,烂了,臭了,也无人知晓,无人在意……渐渐浑浊的眼角流落晶莹,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便不该懂,不该不甘?
纵使……面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脚步声停在耳边,是谁?谁来了?
他累的睁不开眼,只能模糊看见逆光站着一个人,睁开眼,快睁开,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到了地府……面前却是一名穿白罗纱裙,肩披青纱,仿佛仙女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