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暗得深沉。一如某个人的脸色,黑得发光。
殷歆华满怀欣喜地跟着沈月容回到容华居,结果呢?
她可真信了她师父的话
沈月容站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殷歆华后,冷清的嗓音犹如雨后的清爽,丝丝润人心肺。
华儿。
师父?怎么啦?殷歆华歪着脑袋,睁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沈月容应道。
你且在这稍等片刻。沈月容回眸一笑道。
这一笑,落在殷歆华眼里,宛如瞧见了雨后的世界,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就连这耀眼的阳光都在这瞬间中黯然失色。
殷歆华慌了慌心神,连忙点点头,垂下眸子,生怕自己眼中藏着的东西被人看出。
在沈月容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地捂住了心口,平缓有力的心跳声在这刹那变得混乱不堪,每一下每一下都那么大声,捂都捂不住。
现在还不是时候,会吓到师父的。
殷歆华在心里安抚着那即将冲出牢笼的感情。
接着,她的手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一抬眸,就看见沈月容抓着自己的右手,将一枚银色的戒指戴进了中指上。
殷歆华愣了愣,扬起手上的戒指问道:师父这是?
沈月容抿着唇,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送你的礼物。
沈月容看到小徒儿那双黝黑色的眸子突然变得亮晶晶了起来,心里的愧疚重了几分。。
但一想到这是为了她家小徒儿好,她又坚定了起来。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够再妥协了,她如是想着。
丝毫不清楚沈月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殷歆华,喜滋滋地把戒指打量了一个遍,越看越喜欢。
师父,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殷歆华笑着说道,眉眼间都透着欢喜的神色,可见是真的喜欢这枚戒指了。
喜欢就好。沈月容垂眸淡淡的说道,为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还没等殷歆华反应过来,沈月容已经走进了房间,还将房门也关上了。
殷歆华眨了眨眼,师父,我还没进去呢?你咋就关门了呢?
沈月容冷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已长大,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可是,徒儿的被褥什么的都在里面啊?殷歆华勾唇一笑,只要能进去,一切好说。她才舍不得和沈月容分开呢!
为师知道你认准了这些物件,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就在储物戒中。
沈月容说完,殷歆华嘴上的笑容顿时就垮掉了,哈?这戒指原来是储物戒吗?
将神识放出,渗透进戒指里面,果不其然,自己在沈月容房间里的东西,大大小小的全部都在这里面。
由此可见,沈月容已经是蓄谋已久的了,让自己再也没有其它借口留下。
殷歆华无奈苦笑,她还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考虑了许久,殷歆华觉得还是得适当的退一步,这样才让她可以更容易地接受自己。
那师父,徒儿就先回房间了。殷歆华不舍的开口。
沈月容应了一声,嗯。
烛火的暖光摇摆着落在沈月容身上,纤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落着一层阴影,眸子里藏着几分不忍,可更多的是坚决。
听着脚步声,小徒儿不哭不闹,安静地离开了。沈月容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为什么会觉得疼?
那双剪水双瞳里写满了疑惑,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心痛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了。
说说吧?他们又做了什么幺蛾子?
殷歆华坐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眸光微微暗晦,瞥了一眼后,淡淡的语气,犹如凛冬将至。
回主人的话,他们似乎在预谋些什么,动作十分频繁,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等还未探查到。黑衣人说完,咽了咽口水,等待着殷歆华的宣判。
殷歆华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手指轻轻地卷了一圈又一圈,睫毛微扬,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跪了一片的黑衣人,冷笑道:你是在提醒本尊,用人不当吗?
指若葱白,落在他们眼前。
虽说本尊元气大伤,可这点小事情,本尊还是办得到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颤抖着身子躺倒在地方,虚空中浮现白雾。
白雾里竟是那人的记忆。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瞧上一眼,颤抖着的身体出卖了他们此时心里的害怕。
呵,原来是打着这个注意?殷歆华轻笑一声,下面的人又抖了抖身子,她微微挑眉道:他们莫不是忘记了,尔等是本尊的死士?
他们忘记了?难不成,你们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女子的质问声像是一座大山,稳稳当当地压在他们的身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还没等他们开口解释,殷歆华又开口了,都怪本尊给你们的自由太多了?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反问,却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背上被冷汗浸透。
不是这样的,主人,我等对主人您绝无二心。为首的黑衣人一紧张就站了起来,他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激动的眸子。
哦?殷歆华轻挑眉,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等的魂印都在主人手里。男人说着,就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低声细语道:主人要我们生,我们就生,主人要我们死,我们就死。
所有人学着他纷纷低下头。
殷歆华略显嫌弃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弄这些虚的,要叛变就赶紧,趁着本尊还未恢复实力。不叛变就赶紧滚,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动不动就跪倒一片,真当她喜欢这样做吗?
烦死了!
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让师父接受自己才是正道。
是,属下等人告辞。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事情就真的简单的被放过了,导致有点发懵。
而就在对上那双不耐烦的眼时,他才能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
人如潮水般离去,空荡荡地房间只剩下殷歆华一个人。
殷歆华冷冷地看着门外,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她将自己埋进松软的长塌里,半合着眼,睫毛纤长如蝶翼微微颤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抱住了自己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蜷缩起身子。
好冷。
由里到外的冷。
或者说,身子是热的,心是冷的。
巴不得自己去死,那为什么当初要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