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短短的一秒,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到了重创,十六年来建立的信仰瞬间崩于一旦。
这人怎么就有自愈的事?
还能垂死病惊坐起的?
不对......他,
他是人吗?
抱着这惊悚的念头,阿明转身正欲拔腿就跑。
等一下!
却被贺恒一把子叫出。
一听对方讲的是人,哦,不,是京城那里的官,阿明迈出的脚步一滞,
正当他狐疑地打量起对方究竟是不是人之际,
却见贺恒『摸』了『摸』自己赤膊的上身道:
能帮拿件衣服来吗?
阿明:......
醒来一件事就是问人找衣服穿,应该是人没错了。
于是阿明跑回家偷了件他爹的衣服,又将他们的海神大人苏醒了的消息告诉了村里的万事通何绣生之后便跑回了神殿。
阿明偶尔会跑几趟商船,此学了点官,虽然和贺恒交流起来有些费劲,但还是勉强能听懂对方的,只不过村里面的一辈就不好说了,他们当中大多数从出生到死都没出过这小岛,不仅不识字也完全没听过官。
最后阿明贺恒提了一由衷的建议,那就是待会儿那些村民还有萨满过来的候千万不和他们说官,接着讲他在沙滩上装神弄鬼的鸟语就好了。
这村子思想极为落后,一旦被人发现了他不是海神,而是流落至此地的京官,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这里的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再次丢掉海里。
闻言,贺恒先是谢过了阿明,但紧接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阿明说的鸟语指的是什么啊?
然而还未等他清思绪,门外便传来了咚!咚!咚!的阵阵脚步声,
下一秒,
他便透过窗户望见手柱拐杖的萨满头带着大半村子的人停在了神殿之外,而这窗户就是当地的村民特意建造出来与他交流沟通的。
在亲眼见证贺恒确实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并且还能跑能跳,
所有人立即跪地呼,
俺不能死!
而萨满头是把拄杖扔到了一边,激动得热泪盈眶,转头对四周的人说:这就是海神大人的神迹啊!
俺不能死!
贺恒当即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都是在做什么?
自己也没他们死啊?
996虚弱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咳,咳,你当在沙滩上意识不清的候喊了一句dont call the ambulance 。】
【俺不能死应该就是ambulance的意思。】
【他们估计是把这当成了神明的祝福语】
这一瞬,贺恒恍然顿悟,原来阿明所说的鸟语就是这啊。
他当即心灵神会地配合了起来,想着随便说两句英语接着装神弄鬼。
正当贺恒纠结着应该说什么好,他忽然就注意到了那些香坛上摆着的水果祭品,
于是,下一秒,
apple,e,
e,apple,
.....
这直接把屋外的那些村民激动坏了,这还是他们一次这么正式地得到了海神的回应,而且还是这么帅的海神。
外面的所有人面上都挂着热泪,神情凝望着彼此,或是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仿佛误入了邪/教宣传现场的贺恒,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自己随便说两句都这么感动的吗?
而就在这,
哐!哐!哐!
有人将一大框鲜活的海洋生物直接通过窗户倾倒了进来。
这些都是当地渔民刚从海里捕捞上来的,里面大约有十几条形『色』各异的鲜鱼,上面的鳞片都还健在,还有一堆牡蛎龙虾螃蟹海带扇贝蚌壳等海洋生物。
房间里顿充满了一股刺鼻的鱼腥味,以至于贺恒不得不用袖口捂住鼻子。
莫非这就是被人当作海神的待遇吗?
天天都有生鱼片吃?
皇宫内,
温良瑜醒来的候发现自己躺在养心殿的卧榻上,脑袋疼得厉害,模糊的记忆又开始回笼,最终这一切定格在贺恒被汹涌的浪『潮』卷的那一刻,
他立即惊慌失措地从卧榻上起身,不管不顾地下了床就往外面。
见状,刘福源赶忙扶他,陛下,地上凉,您穿双鞋呐。
说着,又急忙叫人替他拿鞋。
当他和护卫队找到温良瑜的候,对方仍旧死死地扒在甲板上不肯松手,甚至还有往下跳的冲动,见劝谏无果,最终暗卫不得已劈晕了温良瑜,这才把他带了回来。
果然下一秒,温良瑜就情绪激动地抓住了刘福源的手臂,
他人呢?
刘福源当即轻叹了一口气,别了过头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目光。
他愣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靖王被卷入了那样湍急的洋流里必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怕就怕陛下他接受不了这事实。
他人呢?!
见刘福源没有反应,温良瑜当即又拔了音量。
陛下......
刘福源没有办法,只能神『色』哀切地和他说了详情,
奴当亲眼看见靖王被卷入了湍急的洋流中,事后......事后搜救船只也极力搜寻了靖王的下落,但最终都没有......
任何发现。
听完这句后,小皇帝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他低垂着眉眼,眸底神『色』晦暗不明,喃喃自语一般的,
那就是没找到......
看着小皇帝这副样子,刘福源心里急啊,他正想劝慰对方看开一点的候,便见温良瑜抬起了眼眸,眼底还擒着泪水,
没找到就接着找,直到找到了为止。
当天下午,温良瑜便处了与那次南巡意外有关的所有事件。
负责那次出航的淮南总兵李喻以及当地的地方知府受到了相应的处罚,海防工事被求加固重修,并且温良瑜加大了江南沿海地区打压倭寇的政策力度。
在大分人眼里,那次南巡的意外不过是一小『插』曲,在处完那件事情,温良瑜又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还是像以往那样勤勉地处政事,一切照旧。
只有刘福源知道,小皇帝其实一点都不好,经常自己和他说的侯他都会神识恍惚,有侯说好几遍,整人精神恹恹的,从早到晚都打不起精神,夜里又不得安眠。
而处政事对于温良瑜来说像是一种解脱,只有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他才能短暂地不想起贺恒。
就比如这一天,乾清宫内燃着香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但温良瑜却依旧在书案奋笔疾书,连晚膳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