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小砚,我们奕澜应该和你多学习。
傅奕澜语气很诚恳:嗯,多学习。
只有池砚听出他话里有话,又在阴阳怪气。
傅宣和捕捉到一处细节:你叫他阿澜?呵呵呵,好,小砚在和奕澜拉近关系呀,好事。
傅爷爷很满意:奕澜,小砚对你这样好,让你去他公司实习,手把手教你,抢他棋子也不介意,你也应该改口了,我见你只叫小砚大名,有时连名字也不肯叫,很生分,很没礼貌。
傅宣和:确实,以后你要叫小砚傅宣和摸一摸胡须剃得光洁的下巴,砚哥哥。
妈的,不愧是父子!
傅宣和催促:快叫一声听听,以后要养成习惯。
傅奕澜不遑多让,尾音直勾池砚的耳膜:砚哥哥。
池砚麻了。
傅爷爷再落子,四人复聚焦回棋局上,气氛又焦灼起来,池砚听到傅奕澜呼吸有点急促,大概猜到原由,傅奕澜怕再一次被他智熄。
池砚盯着棋盘,其余三人齐齐盯着池砚手里的棋子。
傅奕澜忍不住:我替他
傅宣和严厉:闭嘴。
沉默。
傅爷爷和傅爸爸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才下到第五个棋子,怎么就和决战胜负的时候一样紧张了?
池砚突然蹙起眉,眼眶泛红,咬住了下唇。
傅宣和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紧张他:小砚,怎么了?
池砚摇摇头,强作镇定,手指已经发颤:没事,叔叔。
傅宣和握紧了他的肩头,语气强硬起来:不要藏在心里,有心事要告诉我们。
池砚声音轻轻的,没有一点添油加醋,显得格外真诚:我只是想起爷爷在世时教我下棋,我爸也教过我。
池砚的爷爷早没了,池砚的爹也早没了。
傅爷爷比池砚反应还大,还要伤感,精神抖擞的双眸里又有了朦胧的泪花。
不过傅爷爷感觉有一点奇怪,池砚他爷池毅啥时候会下围棋了?自己改了多年的脏话全是跟池毅学的,这个大老粗居然会下围棋,还闲情逸致教他孙子,一边骂脏话一边教么?
傅宣和:算了算了,奕澜,你来跟你爷下棋,小砚,我们去餐厅,切水果给你吃。
傅宣和连忙推着池砚远离伤心之地。
池砚偷偷回过头,傅奕澜也瞧着他,还冲他做了一个嘴型
牛逼
系统机械声应和:【真牛逼】
很快人多起来,傅家近亲远亲都涌进傅宅,但不喧闹,大家说话都压着嗓子,很守规矩。
池砚先占了长桌的位置,就在傅爷爷的主位旁边,人陆续落座,席位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坐满。
池砚的身份人人都很清楚,算得上是傅宣和的养子,傅爷爷的养孙,虽无名分,但比起有血缘的亲戚还要受宠,所以傅家族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有的算得上讨好了。
傅奕澜还没有来,和傅宣和在宅门接待客人,傅爷爷也不知道在哪和谁攀谈,等于餐厅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所以演高贵冷艳算完。
也许是瞧两位傅董不在,有个尖酸的声音有胆量冒出来,在和谐的私语声里显得格外不和谐:年年放外人登堂入室,这外人应该要很厚的脸皮才行吧,占了傅家这么多年的便宜,也不见反馈我们红利。
池砚寻声看去,原来是个模样萎靡的中年男人,他没有明明白白对着池砚说这话,脸是对着身旁的老婆的,但是不傻都能听出来他在酸池砚。
池砚非但不生气,而且完全表示理解,傅爷爷身边这个座位,别人抢得头破血流才抢得到的,他既不姓傅,又不流傅家的血液,什么也不用努力就可以被傅爷爷这样偏爱,别人会嫉妒是很正常的。
且不说这位,就周围这些捧他的人,大多也是虚与委蛇。
池砚饮了口茶,不予理会。这个中年一瞧就是炮灰类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比程旭菜了一百个邵茗。
果然池砚的弱势助涨了他的气焰,越说越来劲,把池砚依靠傅家发迹的那点事一厘一厘地全拉出来讲,津津有味。
有个贵妇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倚在池砚轮椅旁,假装夹池砚旁边的水果,实则在轻言细语地宽慰他:小砚,不要管他,他借傅老爷子的钱投资的项目黄了,你蒸蒸日上,他心里不太平衡,今天是喜事,不要闹太难看。
池砚嗯了一声。
中年人说得兴起,还博得一些酸批的认同感,洋洋洒洒的,老婆适时拉拉他的胳膊,让他关住话匣。
气氛沉默下来,有点僵。
池砚等了小会,瞥见门外有几个人缓缓走进来,突然开了口:我不欠你的,你如果觉得不平衡,可以让傅爷爷给我逐一打欠条。
中年人没想到池砚猝不及防回嘴怼他,情绪又涌上来,尖酸的话再来了一遍。
门口的傅爷爷,傅宣和全听见了。
跟在旁边的傅奕澜一下就看出池砚耍的什么阴招,爷爷和父亲在门口停脚,他就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看戏。
池砚驳了一句就闭嘴,任由中年人阴阳怪气,他阴郁沉闷的表情让中年很有成就感,自诩占了口舌的上风。
池砚完全没听他逼逼什么,反正这人死定了。
池砚走着神,突然发现纪霄也在,和傅奕澜站在傅爷爷左右一边一个,不愧是从小和傅奕澜争到大的对头,这个站位已经有逐鹿的意思了。
纪霄也没把餐厅里的闹剧当回事,直勾勾盯着池砚看。
池砚不喜欢他这种眼神,像看猎物一样,纪霄长相英俊,皮相比傅奕澜少了几分精致,但气质多了几分煞气,纪霄的侵略感外露,傅奕澜是腹黑,深藏不露。
中年还在逼逼,傅爷爷领着傅式天团旁若无人地进来了,也没有厉声制止中年说话,但是猛然出现在中年的视野里,中年人的话全部噎了回去,脸色变得煞白。
大家都站起身,池砚腿脚不便,是唯一一个不用为傅老爷子起身的团宠,还被傅爷爷当着众人嘘寒问暖了一遍,池砚明白傅爷爷是宠给别人看的。
中年人脸色更加灰败,此时才晓得后怕。
傅爷爷没有提扫兴的事,直接切入正题,为新人祝酒,大家都其乐融融地说祝词,轮到中年时,笑容十分勉强。
池砚暗叹傅爷爷这个绵里藏针的手段,打的是心理战,表情越亲和,中年人越战战兢兢,一顿饭下来半口都没吃。
中途有好几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专门来傅宅登门庆祝,池砚听傅奕澜给他耳语这些人的身份,池砚惊呆了,没想到傅爷爷面子有这么大,真是超出他这贫民的想象。
原身为了夏哲星跟傅家作对,池砚都不好评价原身到底是不是比他聪明了,会比他做霸总是真的,但是脑子被驴踢了也是真的。
一手王炸能打得稀烂。
池砚发誓,只要傅爷爷愿意,他可以开口认他当爸爸,和傅爸爸称兄道弟,让傅奕澜做他乖孙,让可抱的大腿贯穿三代。
家宴告终,满桌残羹。
新人先坐车回婚房休息,为了这场婚宴将近三天没合眼。
其他亲朋也纷纷离席,这个时候,傅爷爷突然慢悠悠地唤道:傅山,你留一下。
傅山就是那中年人。
旁人不敢多留,一下散光了。
傅山噤若寒蝉的样子,池砚爽到了。
傅爷爷看着傅山:这样,你欠的钱,现在打欠条给我,下月为期限。
傅山大惊,想不到池砚说的话,作用在他身上!
可
傅爷爷打断:你败的钱不只这一点,我仁至义尽,你下个月还不上这笔数目,就不要在M城呆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傅山想打亲情牌,傅爷爷开口断了他的后路: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孩,我帮你管着,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