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狮族的时候,陆云耕、胡燕徒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此行之中,眠茶就像变了一个人,说话不再那么粗俗直接,至少没有开口“老子”、闭口“老子”,这改变突如其来,到底为何会这样,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心中的疑虑,提出了问题。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传教弘法就像是推销,你想方设法把自己的东西,推销给目标人群,让他们能够开开心心的接受。那怎样才能推销成功?首要当然是让目标人群能够认同你,那认同感何来?还不就是说他们的话,吃他们的饭,过他们的生活?”
眠茶微笑道:“这里是兽族的地盘,不是人类王土,作风不强硬一点、说话不霸道一点,根本就没人愿意多看你一眼,说的话也没人听。说一万遍阿弥陀佛,也比不上砂锅大的拳直接打破头,这才是此地最具说服力的沟通……我始终是个和尚,学不来这样的霸气,只有退而求其次,多说几句老子,让自己看来粗野一点了……整天开口闭口都是这些,你道我很轻松吗?”
胡燕徒苦笑道:“师叔你……还真能入境随俗啊。”
陆云耕也在苦笑,却不是为了眠茶,而是想起了远在帝都的师父仁光帝,那个人就是在文明世界处处碰壁,习惯用简单直接的方式来解决事情,一拳把人脑袋打进胸膛去,这种兽性的手法,正是他的作风,如果不是在人类世界称皇,是在这雨林之中奋斗,对仁光帝而言,想必会如鱼得水吧?
(然后……师父他会继承遮日那王倒下的旗帜,重建那份霸业,统合各族,南侵人族的世界吗?不,他那个人充满傲气,征服一定会作,却不会继承什么别人的旗帜,他那个人啊……)
对仁光帝,陆云耕的感觉很复杂,两人相差个没几岁,师徒名分怎么看怎么怪,哪怕有“达者为师”这个说法,不过两个年纪相若的人为师徒,还是怎么看怎么怪……只是名分也就算了,陆云耕对这个本事大过天的师父,确实有一种难言的敬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份敬意的根源,是因为佩服他的本事?还是他的坚持、他努力想要作实事的信念?这点陆云耕自己也说不上了,只能肯定,他对自己确实有一份关心,此生除了家人,就没有什么外人,表现过这样的关心与支持,着实让人感激……
“对了,云耕你挺有一手的,看不出你傻呼呼的样,居然对北地时势有这样透彻的掌握,反打了狮族小子一下措手不及,有你的啊!”眠茶道:“你怎么会知道要拿熊族来压他的?熊族在北地的地位非常特殊,别说是帝都的那些大官,就连巴吐城里那些傻鸟,很多都搞不清楚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也不太懂的,只是之前听东方提过几句,晓得各兽族对熊族忌惮甚深,看狮王的提议有古怪,就拿来震他一震,没想到居然成功。”陆云耕道:“究竟熊族是怎样的?为什么一提到熊族,各兽族的反应那么怪?”
“唔,狮族的反应并不奇怪,因为在雨林,熊族就是这么奇特的一个存在。兽族中一直有个说法,当年遮日那王的霸业,之所以能成,实因熊族出了大力。”眠茶笑道:“熊族出的最大助力,就是自始至终旁观着,完全不说话、不做事。”
“呃……这意思……”陆云耕自然听得出来,这个意思是,假若熊族有那个意思要阻碍,遮日那王就不可能成事,但为何熊族会有这样的地位……或实力?
“详细的情形,外人也说不上,熊族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这个部族异常低调,所在位置不但偏僻,远离各兽族的主要活动范围,平常还少与兽族往来,反倒是与雨林深处的几个古老神庙走动得很勤……一般认为,熊族就是从那边得到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