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生一路上听着二人对话,汽车很快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郝鸿蒙近日的心情出奇的好,他哼着秦腔,穿梭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手里还拎着一只肥胖的鹅,白鹅因为被拎着有些不舒服,翅膀扑棱棱的拍打着,吹的四周的小草左右摇摆着。
“老郝你这又要吃肉呀?”一个较为瘦小的男子,扛着铁锹,艰难地爬上坡,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膝盖,身后还跟着一头黑色的水牛,水牛走的慢悠悠的,让牵牛的人走的更为迟缓了。
“我这今日右眼一直跳,想着我闺女要回家了,这不将家里唯一一条鹅捉来杀了,老刘呀,你这刚从地来回来。”郝鸿蒙微微眯着眼睛,说话间脸上的皱纹随之跳动着。
“我说呢,你这抓鹅回家,老郝呀你可生了一个好女儿,都上原县的广播了,听说好多人都慕名而去,挣了不少钱了吧?”被称为老刘的瘦小男子,脸色黝黑,可目光炯炯有神,一提起郝好,眼里闪过羡慕,以前村里可没人羡慕郝鸿蒙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可眼下的情景,人人都称赞他有个好闺女,以前嫌弃过人家的,现在后悔的抠腔子呢。
“我家三女儿从小有主意,我这当爹的也劝不住,今天她有这么大的成果,都靠自己,我们做父母是自豪羡慕。”郝鸿蒙一提自己的闺女郝好,脸都笑出了褶子,让一旁的瘦弱男子羡慕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瘦弱的男子压抑着心里的酸意,笑着道。
“你总是会说话,你的姑娘随了你,我先回家了,有什么好吃的可别忘了我呀。”
“行,做好了,不给你也得给你家的小丫头送一碗,她总是贴心可爱的,我见着就喜欢。”郝鸿蒙对瘦弱男子家的女儿也是很疼爱,他从那个孩子的身上看到郝好小时候的样子,爱屋及乌便对她多了几分喜欢,而农村人之间的感情和城市人的不一样,他们纯粹又不掺杂任何别有用心的感情,喜欢总是猝不及防,并且邻里间你在我家吃点,我在你家喝点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郝鸿蒙觉得很平常的事情在瘦弱男子看来,是很珍贵的,前几年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相处得并不多,可近几年生活水平提高,大家相处得好了些,而郝鸿蒙家生活水平与日俱增也是近半年的事情,他还以为多多少少有些隔阂,可郝鸿蒙的话,让他打消了念头。
瘦弱的男子笑着道。
“行,你家缺什么菜就来家里拔,我家虽说没什么好的,可种的菜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行。”郝鸿蒙爽快的答应了。
二人在一个小道上分开各自回了家。
郝鸿蒙手里的白鹅早就认了命,被他随手绑在了院子里的小树旁,然后他快步进了屋子。
“老婆子,今天多做点吃的,我想着闺女们要回来了。”
“好好和果果打电话了?”母亲扭头看向门口 看着一脸笑意的丈夫。
“我这右眼睛今日一直跳,我就想着我的宝贝闺女要回来,所以提前给你说一声,你赶快做点酸汤面,好好这肚子也大了,估计也想吃点酸的,你多备点,果果也爱吃家里的酸笋,你也捞点再做米皮,闺女回来好吃着凉快一些。”郝鸿蒙半个身体依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笑眯眯的嘱咐。
“你这老头子,一天天神神叨叨的,现在眼看要天黑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得帮着我,对了,今天是星期五吧?”母亲说了几句后,忽然又想起小儿子来,便开口问道。
“你这老婆子怎么过糊涂了,今天是劳动节,君君去了大闺女家,说是要带外甥女来家里,算日子咱娘也该回来了,这出去逛亲戚一走就是几个月,冷不丁还有点想她,娘这一辈子吃了不少苦,这老了老了倒是出了远门去了。”郝鸿蒙唏嘘不已。
“你瞧瞧我,我这脑子确实不好使了,娘是个有福的,能出远门也是好的,不管咋样你现在得行动起来了。”母亲柳氏斜觑丈夫一眼,很快扭头又干起活来。
虽然做了几十年夫妻,可夫妻二人间的关系依旧甜甜蜜蜜的,郝鸿蒙低声笑了一下,很快一头钻进了隔间。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红彤彤的太阳渐渐的西斜,中午烈阳已然收敛了气势,只剩下黄澄澄的光晕。
家里觅食的鸭子准时准点的摇晃着回了家。
“嘎嘎”声不绝于耳。
“滴滴”忽然门外响起了汽车鸣笛声,紧接着院里刚刚蜷缩在墙角的鸭子猛然抬起头,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丢溜溜的转个不停,脑袋伸的老高,脖子否快抻坏了。
“老婆子,是不是汽车声?”郝鸿蒙的手还沾着油脂,他从隔壁间探出脑袋,声音如悠长宏大的钟声,让干活得母亲柳氏一个激灵,不过很快几秒间,母亲胡乱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速撩起门帘出了院子。
还没走出几步,大门外传来果果兴奋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