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儿家,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谢均安痛心疾首说着,根本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谢书引没有慌,想清楚来龙去脉,她反而笑了。这么急着阻拦,只怕真担心她有什么一鸣惊人的话。
捂着红肿的脸,她笑了,笑得很放肆犹如曼陀罗,好看,却有剧毒。“父亲何必这般羞辱书引?这些年来您对书引没有教导之恩,却也有生育之恩,不论如何,书引都绝不屑于陷害这样的卑微手段!”
文垣一直没有说话,高座上的认显然快要没了兴致。卫砥迟终于出手了。
他上前一步站定,漫不经心道:“朝堂之上,敢公然告御状者,勇气可嘉也!”
“陛下,臣以为当听完她的陈词,再做打算不迟。”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有了成王府打头阵,一众官员们纷纷出头。更有平日里和谢均安交恶之人,更是大快人心呐。凌无玥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个眼神上前,几近大半的朝堂中人已经表态。
成王府军权在手,得罪什么样的人,都不该得罪这些。更何况如今凌无玥忙着拉拢他,自是会鼎力相知一番。
龙椅上的人眸子微缩,眯眼看着朝臣,轻哼出声,“谢丫头,你且想清楚了,若非实事,便是大逆不道,杀头之罪!”
“杀头之罪何患无辞,今日臣女就要逆了这天道,状告安定侯和工部尚书!他们联合杀害了文国公府手无寸铁的几百条人命,其心当诛 !”她并没有畏惧世人的目光,就连龙椅上那人的怒视,都只是轻轻一瞥。
朝臣们震惊,这样一个女子,竟然在京城中藏匿了多年……实则不知,她只是因为近视。
“谢爱卿,可有此事?”
死一般沉寂的朝堂,被低沉的嗓音打破。谢书引没有紧张,也没有焦虑,她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大脑快速转动,想着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的答案。
“陛下,微臣不敢!”谢均安跪在地上,没有多余的辩解,慌乱的神色也被抹平。
朝臣们各怀心思,这真是凌岳史上最大的奇事。乘龙快婿杀了老丈人一大家子升了官,最后被女儿告到了圣颜前。圣上逼问事情的真相,那罪臣却不辩论,只声声喊着“微臣不敢”。
谢书引琢磨着一个又一个可能,猜想一种又一种结论,被凌无双捷足等了先。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文国公府一事!”
子公府出事来,太子地位变得微妙,没有了外家的光芒,纵然再怎么优秀,都再难入臣子们的心眼。况那皇帝又偏爱三皇子,他在朝中处处艰难。文国公府一事,皇上似乎不曾想过给个答案,一年过去了,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卫砥迟直直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跪地三人,以及站出人群的凌无双。
“父皇,文国公府毕竟是皇兄的外族,皇兄这一年来耿耿于怀,儿臣也赞成彻查此事。”凌无钥看了许久针锋相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听上去是为了文国公府好,实则在暗暗挤兑凌无双。
谢书引眉头微皱,就连龙椅上的人,眸子也有些微闪。
“臣附议!”卫砥迟突然上前,直接站在了谢书引旁边。他高大的身躯,衬得跪在地上的谢书引越发娇小起来。
她抬头看向拱手作揖之人,即便他弯下了腰,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望尘莫及。谢书引望着那张熟悉的俊颜,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凌无钥插手那一刻,他们知道自己赢了。谢书引已经松了口气,文垣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或许在凌无钥看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但他低估了皇上的心思,到底还是不够成熟。一旦他插手,这件事情完全变了性质,本该是个关乎秘辛的事情,到最后只会演变成简单的党派之争。
龙椅上的人无奈,看着黑压压一派附议之人,以及站在前头的卫砥迟。那藏在宽袖之下的手紧紧缩着,倏地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罢朝离去。
碍不过群臣威压,一道圣旨下来,彻查此事。然而这件事情既没有落到凌无双手中,也没有在凌无钥的人手上,更是直接跳过了成王府,到了兵部尚书手中。
得知结果时,几人先是一阵输气,随后又开始焦虑起来。兵部尚书此人素不与外人往来,为人更是刚正不阿,更不是文国公府的后生,这样一个人,当真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