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曦那套用来藏手办的房子再次派上了用场, 顾长霁在这儿躲了整整两天,连上班都是从这儿出发,办公用的文件和电脑也靠吴小姐寄出来, 就是为了不和贺彰见面。
他死要面子不肯说发生了什么,刘曦这边倒是接到过几个贺彰的电话,就是傻子也该猜得到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他没说破,表示很能理解。
本来么, 俊男俊男,独处一室的,又是合法夫夫, 擦个什么枪走个什么火的太正常了。
唧唧哥还是太放不开啊, 没开窍。刘曦深沉地想。
除了躲在刘曦家里睡几个小时, 其他的时候他都窝在公司。本来他是连公司都不想过来的,可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工作太多了, 不来又处理不完。他好不容易过了实习期,不想被打回原形。
公司最近的气压也比较低,越是待在大公司,社畜们的危机感就越严重。
因此顾长霁的低气压在一堆社畜里倒是不显得稀奇了。
他变得更喜欢抽烟了,有时候躲在吸烟室里, 在一堆裹着烟臭味的男人堆里思考着,在维也纳发生意外时,自己第一次冒出来的想法。
贺彰回头看向他的那个时刻,他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宿命感的错觉。
受这种感觉影响,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和贺彰继续形婚下去,他觉得他们是可以很合拍的。
互不干涉,互相理解。
这是比较理想也比较舒适的,一种介于友情和合作之间的关系。
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也从来没做过什么过火的设想。
但现在这种状态崩塌了。
他意识到一个事实贺彰是个会对男人起反应的男人。
即便这小子信誓旦旦绝对不会对他顾少爷这种纯正直男下手,可那天晚上的事该怎么解释?
虽然按照他模糊的记忆,那种事好像也是他先撩起来的苗头,可是贺彰怎么就这么上当了?
那小子就这么上当了啊!
顾长霁回忆起那些,又是一阵抓狂,恨不得画个时空门钻进去回两天前把那个要跟贺彰拼酒的傻逼当场掐死。
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搞得泾渭两边的水都一个含沙量了。
他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太岁,先是招惹上了肖胥容,又是招惹上了贺彰。
但贺彰和肖胥容到底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
贺彰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不明白。
如果吴英秀知道了他们假结婚的事,那他们就不得不分开了吧。
唉,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
贺彰就在顾长霁所在的写字楼下。
两天了。
整整两天,顾长霁都没给过他任何回应。
理智上他可以理解,刚发生了这种事,正常人都无法接受。
但在情感上,他才是陷入困境的那个人,顾长霁这样躲他,几乎就是变相用行为对他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躲了今天,躲得过明天吗?
顾长霁不可能这么一直躲下去,两个人总是需要见面的。
他觉得两个人需要好好谈一谈,具体谈些什么,他脑子里一团乱,什么都还没想好,但他觉得应该谈谈。
至少不要停留在这种无法沟通、不上不下的状态。
这让他很难受。
所以他今天来了这里,据刘曦透露的情报,顾长霁这两天都是十点多到十一点才下班,骑机车回家。
现在已经过了九点,以防万一,他来得早了些,坐在一楼的接待大厅里,盯着偶尔来往的挂着工作牌的职工。
如果看见了他,顾长霁一定会拔腿就跑,所以他需要在第一时间喊他的名字。
这种感觉非常神奇,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最近才互相了解。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曾经那个非常讨厌的人,忽然就变得熟悉又可爱了,还有一点可恨。
前台过来给他送了几次水,送到他终于看出来了蹊跷,于是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年轻女孩的脸马上红了一片,讪讪离开。她的背影充满了怨念,肯定在心里抱怨这个男人太过直接。
贺彰低头看向自己的戒指。那个女孩也许没有认出来,这和他们集团的小少爷是同款的对戒。心里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十点钟的时候,顾长霁还没下来,贺彰却看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
这人拿了一个装关东煮的杯子,晃晃悠悠从便利店过来,看起来是刚下了班。
他猛地一瞅见贺彰,也愣在了原地。贺彰以为他会因为尴尬而离开,没想到他竟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贺彰:
我说你应该还记得我吧?肖胥容说。
记得。
贺彰觉得不太自在,这个氛围简直就像是情敌相见,他不喜欢,也不想多费唇舌。我和这家伙算哪门子的情敌?顾长霁心里明明不把这小子当回事。
总感觉我还挺久没出场了。肖胥容挺突兀地笑了一声,你难道是来找顾长霁?
贺彰礼貌地微笑:什么叫难道?我来找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别装了吧,你们是不是快玩完了?
贺彰:?
像他这种花花公子,得到了,久了,就腻了,也很正常。
贺彰:???
还不等他回答,肖胥容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在那边买了套房子同居。但是最近他都在公司加班,这些人都猜他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躲老婆。我看不是躲老婆,是躲你吧。他本来就不把自己老婆当回事。
贺彰:?????
顾长霁这个人呢,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肖胥容说到这里,语气里有不甘,也有幸灾乐祸,翘着二郎腿,对你好的时候吧,能把你捧到天上去。真不要你了,你就是跪下来求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你看你一直姿态挺高的吧,现在不也是主动来找他,低声下气了?
贺彰觉得自己该反驳一句,但肖胥容对顾长霁的分析却让他失去了底气。
是啊,他再清楚不过,顾长霁一直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你还是走吧,没必要挽留他,反正他开始躲你了,就是不想理你了。
肖胥容长叹一声,拿起自己的关东煮,低头看着他:当然了,你要是就愿意跟他低声下气,就当我没说。
我和你不一样。贺彰说。
肖胥容回头,有些怨恨地看着他。
是不一样,听说你们从高中开始认识的?他讽刺地笑着,当初那副天真的面孔好像从没有存在过,那又怎么了,他现在不还是在躲你?
这还是贺彰第一次找不到一句反击的话。他的神情略微有些衰败,额前的长发也无精打采地垂了一缕。
肖胥容走了。他没把顾长霁找自己放过狠话的事告诉贺彰。
顾长霁对这个人,一定是不一样的。他才不会去做那个好人,给他们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