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这一吵吵,别人也停了下来,不走了。王司令也走了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林敏红堵着叶老要说法,是因为她儿子跟虞永健打过架,叶老心理上于她有点虚,当然,处理问题的时候肯定得偏向于她。
所以一股脑儿,她就开始讲梅霜是如何指使陈思雨迫害自己的了。
叶老第一反应当然也不信:“敏红同志,梅霜也是咱们的老革命战友,她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冯竹也说:“林敏红同志,我自打到叶老家,就跟梅霜同志做了邻居,多少年了,我了解她的为人,她不是那种人。”
王司令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但也说:“林敏红同志,梅霜比你早参加革命十多年,在老区的时候,冒着枪林弹雨,敌机轰炸,一天能跑三个战壕,给战士们加油打气,她是不可能为了登台就故意陷害你的。”
可大家这样一说,林敏红就起逆反心了,干脆说:“诸位领导,你们可别忘了,梅霜从三年前去了苏国,直到最近才回来。我听人说过,她有非常严重的路线错误。”
她只差喊出声,说梅霜就是苏修了。
陈思雨隐隐有些着急,因为在她想象中,那个真正的敌特,只要林敏红一出来,就会高喊着让人搜她的包,找敌特证据。
但现场挺迷惑的,因为看得出来,领导们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他们都非常信任梅霜,皆在为她说话。
当然,这是总空的领导,能从战争中一路走到如今位置的元老,他们不可能随随便例就被敌特迷惑,牵着鼻子走。
那么,敌特是谁,他不准备冒头了嘛,今天的事只是点开胃小菜,他不会再添油加醋,点火了?
因为没有人支持自己,且对叶老有严重的不满,林敏红再反问:“难不成叶老您内心其实是支持修正.主义的,您跟梅霜一样,也有路线性错误?”
路线错误只在党内,就像左.派和右.派,是无法调和的,也是每个人都可以对他人提出质疑,并要求他人表态的。叶老蓦然被怀疑路线错误,特别生气,但鉴于目前的大形势,还是温声说:“林敏红同志,我郑重申明,我,以及我们全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支持修正.主义。”
冯竹义愤填膺,也说:“咱空院也有小将,您要不信,上门查抄不就行了。”
林敏红经她提醒,立刻说:“我要求组织立刻严查陈思雨,抄梅霜的家。”
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现在是,谁怀疑谁有理,可以抄家的。
“抄家?敏红同志,难道你怀疑梅霜同志是敌特?”冯竹高声说。
人们急于求成时,总难免于不经意间,于语言方面渲染,并扩大事态,林敏红干脆说:“也许她就是敌特呢,不然,为什么指使陈思雨给我下毒?”
满场是人,因为敌特二字,气氛紧张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冯竹说:“叶老,这样不好吧。思雨可是冷家刚刚找回来的娃娃亲,咱们要真的大张旗鼓搞搜查,搞抄家,会不会寒了冷师长一家的心?”
此时该陈思雨催化事态了,或者说,她该上演她的正常反应了。
她高声说:“查就查,抄就抄,好呀,我好好一个演职人员,是来表演节目的,被你们空院的老艺术家冤枉下毒,还怀疑敌特,凭啥呀。”她高声说:“要抄现在就抄,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冯竹一直在朝着叶老摇头。
但王司令看了眼聂师长,说:“既然出了事又找不到凶手,这样吧,大家都不要走,让警卫队来细细搜查一遍,也许我们的队伍中,还真有敌特存在呢,和平时期,没有硝烟的谍战才是最可怕的,搜吧,连我一起搜。”
一市级文工团的小演员,凭什么单搜人家,王司令这就定调了,要搜,大家一起接受搜查,连他在内。
而谍战,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敌人就隐藏在内部,他不用刀和枪,只需要挑起乱子,于远在大洋另一边的敌人来说,就是一种胜利了。
所以当发现内部有敌特,整个空院,从司令到每一级的师长们,再到门卫,环卫工人,都会成为大家怀疑的对象,但他到底是谁。
这件事牵涉到了聂家,冷家,叶家,是哪一户人家集体被策反了,还是哪一个人,单独的行为?
而在听完刚才冯竹和林敏红的对话后,冷峻长舒了一口气,陈思雨也是,只差当场鼓掌。
因为在如今这个人们普遍淳朴,坦诚且热血的年代,她头一回,见到一个比她还厉害的语言艺术家。
聂师长当没有问题,他只是经组织安排,用了一个被策反的敌特做保姆。
林敏红本身应该也没有问题,但是,她和梅霜之间因为长期的竞争关系而有闲隙,她因为孩子多,家庭负担大,又特别需要那份登台补助,,所以非常害怕梅霜回来,只要稍加离间,林敏红就会不假思索的针对梅霜。
至于叶老,就比较麻烦了,因为陈思雨曾在很久以前,就听冯世宝的爱人葛大娣在吵架时说过,冯竹勾引老军干部睡觉,搞破.鞋。
就在前段时间,冯慧想把陈念琴从海胶岛调回来,也是想通过叶老。
那么,她和叶老到底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还是说叶老七十多岁的人了,真的跟才四十出头,尚且风韵犹存的冯竹就睡到一起了?
冯竹,一老领导家的小保姆,张嘴就在维护冷家,可也是她,一路把事情引向搜查的,所以不管叶老有没有问题。可以肯定的是,冯竹就是敌特。
又轻轻扣了扣冷峻的手背,陈思雨在眨巴眼睛。
她该做的事全做完了,她想知道,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戳穿冯竹了。
冷峻于思想上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大着胆子,握了一下陈思雨的手。
当然不是平常理节性的那种握手,他环上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练舞的女孩子,不但身体柔软,她的手也特别柔软,有一种,冷峻小时候养过的,小兔子式的触感。
他低声说:“暂时还不可以。”
冯竹,一小保姆,虽然语言足够艺术,也足够有智慧,但她不可能是敌特的头目,要说敌特头目是叶老吧,做为几十年的老邻居,冷峻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接受。但是,冯竹上面肯定还有个人,在背后操纵,并策划一切。
而要想抓出那个真正的头目,既冯竹自己没有暴露,那冷峻就不能声张,要继续观察,看她后续还有什么动作,继而,把整个敌特组织连根拔起。
而这时,警卫队接到任务,已经进场了。
在这个年代,因为敌特活动特别频繁,被搜身是家常便饭。
人们并没有怨言,而且还特别配合。
要搜,就从领导们开始,大家主动上缴手里的烟兜,火柴,就连各种票据也要拿出来,前台后台,两拔人马同时开搜,搜一个走一个,特别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