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知这是徐大人给的最后机会。
“这卷子上可都有诸位举荐的签名、印章。”徐大人提醒道。
还是无人作声。
徐大人当即叫人封了所有的卷子,将应天府的十位同考官分开看管,一一盘问之后,果然发现了猫腻。
正如林世运所言,那些无意义的虚词成了识别卷子的暗号。因临时换过题目,虚词的排列让句子显得格外生硬,学识深厚的老学究们都能看出问题所在。
那些举上来的卷子,成了最确凿的证据。
事已查明,徐大人又奏圣上,短短两句:“臣查明,果然有诈,举才事急,臣回京再细禀圣上。”
十八房考官只剩八房,徐大人带着众人,挑灯夜战,重新批阅卷子,在九月初公布了南直隶乡试的桂榜。
彼时,御书房内,天子案上放着两副奏折,一副是徐大人的“果然有诈”,另一副则是礼部左侍郎的折子。
他倒没有直接弹劾徐大人,而是弹劾应天府的官员监管不力,以致学风不正,作弊之事靡然成灾,恳请圣上严查,列举了诸多事实。
明着是弹劾应天府尹的,然则真查明白了,今年的主考官不免要挂一个监考不力的罪名。
惩戒不大,但足以让徐大人错失尚书之位。
“李爱卿,你以为此事如何?”圣上问刑部尚书道。
“臣以为,徐侍郎奏折在前,自然以他的作数,不管是监考有功,还是检举得力,这两份功劳都应算在徐侍郎名下。”刑部尚书道。
“善。”圣上道,“传朕口谕,徐侍郎举才有功,按期归京受赏,至于南直隶乡试作弊一事,便有刑部负责彻查,不单单南直隶各府要查,朝堂之中若有通同作弊者,一并刑罚。”
“臣领命。”
……
……
秋日桂花香浓,英姐儿知晓侯爵夫人喜食花香之物,遂做了些桂花软糕送去,因怕腻口不敢加入蜂蜜,而是熬了些饴糖加进去,不掩桂花的清香。
侯爵夫人连连称赞,说道:“英丫头,你若是能经常陪在我身边,我必定欢喜得要紧。”
英姐儿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垂眸道:“侯爵夫人喜欢,我便常送些过来。”
“好好好。”侯爵夫人连说了三声好。
英姐儿走后,侯爵夫人把那个沉迷在算学中的三孙儿找了过来,欢喜说道:“祖母替你看好了一门婚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谁料陈行辰反应极大,没听是谁就直摇头,说道:“那不成,孙儿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侯爵夫人知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只能惋惜道:“太不巧了,可惜了她一身的好学问,又善做点心,有主见懂规矩……”
“祖母方才说甚么?”
“我说那姑娘好学问,有主见,懂规矩,还善做点心。”侯爵夫人道,“你既无缘就休要多问了。”
陈行辰愣了愣,言道:“可是孙儿喜欢的女子,也善作点心,有学问有主见……”
第54章
锦昌侯爵府里。
侯爵夫人和陈行辰祖孙二人这么对望着,若有所思——不会这么巧罢?
陈行辰脸上有些挂不住,方才他可是一口咬定说“那不成”的。
“祖母看好的,是哪家的姑娘?”
陈行辰心里还在窘急,但侯爵夫人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这个孙儿平日里要么在家,要么去府学,或是去景川伯爵府,认识的姑娘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喜滋滋笑笑,故意道:“那你看上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陈行辰脸上露出绯色,道:“祖母只管说心仪的孙媳妇是谁家姑娘,再看孙儿点不点头,自就晓得答案了,何须还要打趣孙儿哉?”
兴许只是他一厢情愿,陈行辰可不敢贸贸然把心上人说出口,大庆朝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最大的尊重。
“罢了罢了,我不为难你。”侯爵夫人继续逗孙儿道,“我还是去问问你二哥罢,他的婚事也没着落呢。”
陈行辰赶紧张开手,拦住了门口,焦急道:“祖母,可不兴临时变卦的。”
侯爵夫人见孙子这般火急火燎,乐得大笑,才肯告诉他:“我看上了裴家的四丫头。”又继续分析道,“以你的性子,寻常的女子未必能懂你的心思,只怕平日里说话山南海北,前言不搭后语。这英丫头不同,她读书习字,又与你一般,有自己的喜好……”
结果,陈行辰根本没听后面那一长串的分析,哈哈地凑到侯爵夫人跟前,问道:“祖母何时替我去说亲?”
侯爵夫人一愣,点了点孙儿的头,道:“敢情你早就琢磨好了。”
“孙儿确有这个心思。”
侯爵夫人却道:“此事还急不得,一来你二哥已经在说亲了,你做弟弟的要余些时间给他,不好抢在他前头,二来裴家小子刚中乡试解元,来年你参加春闱后,选在杏榜公布前去说亲纳采,更显诚意。”
陈行辰想了想,道:“祖母说得有道理。”
既然是求娶心仪的姑娘,自然应当选最有诚意的时候,也不差这几个月。
侯爵夫人又道:“你要继续抓紧功课,为自己的姻缘添个好彩头。”
“孙儿省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