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的身姿靠在花架下,面色闲静似娇花照水,就像那鲜奶浸过般润滑的蝴蝶兰花瓣,薄薄的花瓣上泛出的粉红,妩媚而自然,像害羞的少女脸上泛起的红晕,不过那红应该是热出来的,头顶翘着几根压不下去的呆毛,平添了几分张扬,她单臂压在小电驴电动车把上,穿着高帮帆布鞋的长腿支着地板,手里捏着张大油饼,看起来非常的随意。当她抬头时,那双眼睛就跟小鹿似的,叫人看的心也跟着轻轻一恸。
咖啡馆的侍应生:“......”
算了,小妹妹大热天出来勤工俭学,多不容易啊,吃苦又耐劳!蹭个空调怎么了!人家在吃饭呢!让她吃!让她蹭!
简单的四目相对之后,咖啡馆的侍应生已经自我攻略完毕,转过头进去了店里,装作没看到。
只是咖啡馆侍应生天人交战过后的无言好意,陈意岚没有成功接收到,她被吞下去的油渣噎住了喉咙,呼吸道和食道突然像是被橡皮筋扎紧了一样连呼吸都很困难,陈意岚急忙拧开大水壶的瓶子,仰头灌了几大口的水,被呛出来的眼泪把视线弄得模糊一片,憋得通红的脸才逐渐地恢复正常,陈意岚拧好水壶盖子,才直起身子,胃就被突然扯得发痛,就突然朝着身边的花坛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就像一尊瓷器在胃里被打破,狼藉的碎瓷勾着胃里的壁垒,从腹部激上来的油腻感像山谷里被反复震发的回声,层层迭迭的涌上来,像巨浪一样将她一瞬间没顶而过,刚刚吃下去的油饼变成了黄白相间的面团从口腔里涌出来。
这种恶心的感觉让陈意岚更加剧烈地呕吐起来。
后背和额头都开始冒出大量的冷汗。
搜肠刮肚的吐尽了最后一口食物之后是一阵阵眩晕,感觉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沁满了额头,陈意岚有节奏地调整呼吸,然后放任汗水在背上静静的流淌,终于神思清明了过来,看到身旁面目全非的花架,原本嫣然随风摇曳起舞的灵动蝴蝶兰,被密密匝匝的污浊的呕吐物倾渎得满目苍夷,散发着油腻恶心的味道。
陈意岚安静地蹲在地上,晒着中午令人生倦的太阳,看着一片狼藉的蝴蝶兰,它那耷拉下垂的长枝,那一刻她心里莫名地觉得很难过,好似心底有溺水一般的无力和悲伤,如同一张不透风的密网,一丝不漏地罩住整个心脏,直至它在苍白的挣扎之后渐渐痉挛着陷入最终的窒息。
片刻后,从口袋里拿出擦汗用的白色手巾,忽略掉衣角还留着一些呕吐的残渍斑点,半蹲着一点一点的抹擦清理着花架上的污秽腌臜,接着弓着身子细心轻拭被她弄脏的蝴蝶兰,从茎到叶再到花蕊,直到恢复它如云蒸霞蔚,淡淡紫色。
垂着头蹲靠在花架旁,陈意岚轻轻播撒着壶里所剩不多的水,看着花瓣上的小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烁烁,她就这样想起曾经看过一篇钱钟书的散文,其中有一句让她印象十分深刻,永恒快乐这句话,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
远处明媚的骄阳,灿若霓裳,她回忆起暖阳下他那张明亮的脸,一些人一些事就这样明明灭灭的刻在随处可见的风景中,就像在记忆深处飘荡的光斑,填满了暗处的空白,轻轻揉了揉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手机里平台的APP,抢下了最新的一单。
陈意岚简单收拾好自己,拎起快要见底的水壶,跨上小电驴,拿起挂车把上的头盔扣在头上,准备发动电源去跑下一单。
“外卖小妹妹!你等一下。”之前的咖啡厅侍应生推开门,探着半个身子对着外面招呼道。
陈意岚急忙踩住刹车,然后愧疚地回头,言语间还有些被抓包后的自责:“对不起啊,我不是要跑路。刚刚是我不小心弄脏了你们的花坛,我清理得很干净了,你可以看看!”
她说完话又摘下了头盔,锁好了车,非常自觉地站在花架旁边说:“我很喜欢这些蝴蝶兰,非常漂亮。如果需要赔款的话,我愿意赔偿,对不起!”,然后轻轻的鞠了一个躬。
咖啡厅的侍应生小跑着追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水瓶。
“小妹妹,别紧张,老板娘没说让你赔钱。”
侍应生脸有些红红的,把瓶子往陈意岚面前一递,然后说:“你拿着这个,这是我们老板娘叫我给你的,咱们店里的柠檬水,拿去喝吧。”
陈意岚本想拒绝,可是这个小哥直接把大水瓶往她座位后的外卖兜里一塞,然后一溜烟的跑店里去了。
与没有“永恒快乐”对应的,其实同样也没有永恒的悲伤。
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
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太阳尚远,但必有太阳。
作者的碎碎念:我自己看了一遍,这个有些字被吞了,我也觉得很无奈,希望不会影响阅读吧。
这一章其实写起来没那么简单,也是我为什么写了两天的原因。
总是我希望故事能尽量完整一点吧,没由来的纯甜文多少会显得有些工业糖精了。
少女打工记,也必须要花上笔墨去写,后续还有章节要写完。
总之生活不易,钱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岚岚:好孩子,不说谎话,说还钱就还钱。
小陆:其实不还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