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昨日连夜问政叁省,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此时却头疼无比,他不由道:“朕的话,你好歹放一样在心上,别每一次生气就总拿这些话气我。你心疼心疼我。”
“我就是不放在心上!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徐宝象伤心地痛哭,原来在他眼里她就那么不会心疼人,那么无理取闹吗,“我不懂得心疼人,我不懂事,你要我的时候你早就清楚。您手眼通天面面俱到,只干看着我一人干嘛呢,将来还有好多让你烦心的事呢。等你玩腻我,不如就放了我给我去配另一个不那么嫌弃我的小子吧。”
“朕没求你懂事!只求你少找点麻烦,就当是体谅我……你还再说这些话!“
“我怎么不能说!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你自己心虚了,才不给我说。”
李炎气得满室乱走,什么玩腻,什么配小子,他暴怒中丢下一句话:“白疼你一场!”
徐宝象抱着膝盖啜泣,听了这话一时脸色惨白,又是急又是愧,更加口不择言道:“是啊,我哪里配得上被你疼呢。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死也不会给你叁宫六院。我们不过才好了两个月,万岁爷爷万寿无疆,千秋万代!足够您花好多时间去找另一个又会省心,又会分忧,又把你事事挂在心上,还能给你生孩子伺候你的女人。呜呜!……我让你疼我了吗!!只让你给我立刻出宫去才好!“
李炎气得甩袖就走。
为什么要越说越过分,徐宝象伤心得快哭噎过去。一遍遍想起刚才的话,便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什么坏话都往他身上挂。她哭得昏天黑地,晚饭没吃,夜里刘细娘来点烛,拿来一些夜宵劝她,她也不吃。
“明日是初一,陛下会去斋戒了。”刘细娘又说。
斋戒,斋戒,怎么又是斋戒,可是她不见他一刻都受不了了。徐宝象垂下眼帘,木然看着地下,眼圈又红了起来。
“您但凡说一句软话,陛下那么疼夫人,难道还不过来哄你?”
“我不会去找他的……”她抱着刘细娘哽咽道,“他不要我了……好,呜,不要就不要,走就走。我们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吧!”
徐宝象打定主意,刘细娘知再劝无果,便只能跟随。她偷偷让小宫女去西苑门叫了一辆马车,趁着夜色从右银台门悄悄驶出了大明宫-
“您是怎么来的?”长安有夜禁,徐昌平夫妇没想到徐宝象会深夜到访,忙让丫头们搀扶下来。他们此时已留驻在宣阳坊的宅邸里。
徐宝象一路上都没做声,是靠刘细娘左右周旋,他们才得知了缘由。
“您这一走,陛下多着急啊!他必定震怒降罪!”
当徐昌平夫妇听到她出宫的理由竟是和李炎吵闹时,心中涌现出一阵害怕。又见她不说话,更是心焦,满屋子的亲戚几乎同时都围了过来,整个徐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炸开了。与其说是劝说,不如说是催促,“菩萨,求求您快回去求陛下饶恕吧,咱们家里都指望着你啊……”
徐宝象迷蒙中看着这一切,才觉得这诺大的长安城,其实是没有她的半点容身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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