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贤宗二十三年十一月末,秋与冬交替的最后一夜,在后世的史书中,是被浓墨重彩的一夜,无数史官、文人墨客书写过这一夜。杀戮,鲜血,背叛,阴谋,美人红颜,帝王心术,将军忍辱,善与恶,人间正道与心魔邪佞,这一夜可供书写的东西太多,奉京一夜,如同一场大戏拉开围幕,将人世的诡变与沧桑,多情与无情悉数奉上。
玉小小站在殿前的走廊下,被夜风吹着眯缝了一下眼睛,公主殿下丢了颗麦芽糖在嘴里,身形一晃,人便跃过了庭院的墙头。
景陌拍一下顾星朗的肩膀,接着是苏昭,江卓君,左佑,还有归宁,几个人都跟顾星朗道一声珍重。
顾星朗冲景陌几人匆匆地一拱手,迈步往庭院外走去。
景陌看着顾星朗走了,才跟身边的苏昭四人道:“我们也办正事吧,大家都要用心,今晚之事不容有失,切记。”
苏昭四人点头,五个人没再多话,分头散开,去各司其职了。
端坐于御书房里的贤宗,看看被月光投照的木窗,轻敲着御书案的手指微微一颤,之前盼着天黑,这会儿眼睁睁看着黑夜降临,贤宗的心里又开始紧张了。
大臣们这会儿还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无知无觉,仍在努力向贤宗进言,不可以让顾家变成第二个赵家。
“圣上,”御书房门外,很突兀地响起一个大内侍卫慌张的声音:“驸马到了宫门外!”
众大臣听了这个大内侍卫的话后,都愣住了,顾星朗竟然还敢来帝宫?
贤宗暗自稳了稳心神,跟自己说,开始了。
“他来做什么?”贤宗问门外的大内侍卫。
这个大内侍卫尚未说话,又一个大内侍卫的声音,惶急不安地传进了御书房里:“圣上,驸马他,他闯进了宫门!”
贤宗拍案而起。
众臣愕然。
“把顾星朗给朕拿下,他不想活,朕就成全他!”贤宗大声下令道。
“奴才遵旨,”门外的两个大内侍卫同时领旨道。
御书房里寂静无声了片刻后,有大臣小声跟贤宗道:“圣上,臣听闻驸马患在疯疾,他……”
“哼,”贤宗冷哼一声,打断了这大臣的话,道:“疯不疯,朕与你说了都不算,抓了后,让太医去看他。”
兵部尚书抬头看了看贤宗,开口道:“圣上,之前有阮氏女状告驸马之事,此事臣奏请圣上详查。”
贤宗看着这个得他的信任,却又是前朝遗臣,莫问爪牙的大臣,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说:“你今天还管起大理寺的事来了?”
兵部尚书忙道:“臣不敢。”
贤宗的态度,到了此时,更是让群臣们困惑了。你说顾家已经失了圣心吧,圣上言语之中,对顾家也有维护,说顾家圣心还在吧,圣上也没明说顾家无错的话,方才还说了顾星朗想死就成全的狠话,贤宗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场的大臣们,一时之间没人能看得明白。
兵部尚书偷眼又看贤宗,他倒是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贤宗说到底不是个心思多变,让人无法揣摩的皇帝,这会儿这种含糊不清的语调,摇摆不定的心思,兵部尚书在贤宗手下为官二十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俗话说,反常必妖啊,随着心中不安的扩大,兵部尚书生出了要走的心思。
御书房外在这时,传来了喊杀声。
众臣又一次惊愕起来,顾星朗杀进来了?这位驸马爷是真的不要命了?
“何事?”贤宗大声冲门外问道。
门外喊杀声依旧,有太监高声道:“圣上,驸马杀人了!”
“该死,”贤宗骂了一声,起身绕过御书案,就往御书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