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小孤暗自皱眉的时候,眼角余光却见着门旁的小广告上写着几句话。
大意就是老王的闺女出嫁,他也随之搬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虽然心中一定,但是他见着这那蒙尘的字句,一时还真是莫名的有些南柯一梦的错觉。
往昔这些年月,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是转眼之间,但是这快十年的岁月细细算起来,老王怕也得六十好几了。
至于他的闺女胖妞,如今差不多也得三十了。
心念之间,那种莫名的失落和感慨,实在是让叶小孤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挫败感。
任含香见着他站在门外一声不吭,这会儿也好奇的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张便签。
“走了?”
“世俗人生,十年八年也是另有一番际遇了。”
“你伤感什么?如今你这天师传承初现,修为已破化婴境,寿元已过千年,在这俗世自然算得上横行一方,如此成就你还叹什么气?”
“香香,你以为我是那种为求横行一方就不择手段的人?”
“哼~我哪知道你是什么人。”
“香香若是不知道,这世上怕是没人知道了。”
“少说些恶心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心里真要排个座次,我怕是还轮不到前三。”
“前三就太夸张了,总归也没几个姑娘。你算算,宝儿算大的,培培算第二个……如果瑶儿,小道姑,生烟,菲菲这些个姑娘都不抢的话,我家香香怎么着也能到第三位吧?”
任含香看着他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时候,就已经是气得不行,这会儿听他说完,扭头就走。
只不过她穿着拖鞋,走了两步没走多远不说,一路上啪嗒啪嗒还怪响。
她心里正烦,弯腰就要把那鞋扔了,叶小孤急忙走上去搀着她。
任含香心里一喜,正想回头说两句,却听见他幽幽的说道。
“穿着宝儿的鞋就是了,别把这鞋给扔了。”
“我就要扔!回去我还把那屋子里的东西都扔了!”
这姑娘一口气咽不下去,心里万分窝火。
就在这时,叶小孤却顺手将她抱在怀里,纵身轻跃直接飞到了附近的一处楼顶。
楼层不算高,不过好歹是楼顶,一眼望去自然是开阔了不少。
她本来还闹闹嚷嚷的想要扭两下,叶小孤却带着她就在楼顶站稳,轻声说道。
“好些日子不见,非得这么跟我闹,有意思吗?”
“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那等宝儿恢复了,你在她面前闹两下试试?”
“你以为我怕了她不成?”
“香香哪能怕她,她是小狐狸,你就是大老虎。”
“哼~”
得了他两颗甜枣,任含香心里也美得慌,心里的怨气转瞬就淡去了几分。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闹闹嚷嚷几句也就收了场。
“狗东西还不是看着你家那小狐狸?你不是生怕她少了块肉嘛?这会儿怎么还磨蹭上了?”
“陪我看会儿。”
“看什么?”
“附近的风景。”
“你管这破家属院儿叫风景?”
她这话一出口,惹得叶小孤挑了挑眉头,忍不住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一句。
任含香小脸儿一红,回头就掐了他一下,不过这会儿也没说些什么。
晨初时分,总是特别的短暂。
夜里未尽的寒意一散,温度一上来一转眼就到了晌午。
两人在楼顶上看了一会儿,见到的人不算多。
早间偶尔会有些骑着自行车买菜的人,到了晌午会有些接着孩子放学和下班的人,来来往往说不上匆忙,哭哭笑笑也算得上人生几味。
他本来就不像是任含香,她出生在隐世秘境之中,一出生就是五色灵光辉映的殿宇之中,从小学的就是大道三千。
后来离开那殿宇,遇到的人事于非几乎都离不开“道行”二字,人人皆以成仙得道为己念,寿元绵长也淡忘了世俗离别,爱恨悲情。
而他则不一样。
他自小出生被老王收养,开了阴阳眼之后不容于世俗,却更加渴望被世俗接受,所以对于俗世种种更加珍惜。
相较于任含香的淡漠是非,他非但会争,还会为争得个头破血流。
反倒是有些任含香看重的东西,他并不会特别的在意。
出世与入世之道,本来就是如此奇怪。
在楼顶上看了一上午,任含香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都睡了一觉了,清醒过来见着他还离开的意思,忍不住皱眉道。
“狗东西~你还没看够?”
“到底是自小生活过的地方,往复十年,不知道下一次有时间来看看还在不在,多看看也好。”
“哼~说你这狗东西有情有义吧,平日里没少做些损事。说你绝情寡义吧,那狐狸精擦破点儿皮,你都能去千里迢迢过去哈几口凉气。”
“我喜欢她嘛。”
“你喜欢个屁!还有脸了?你给老娘松手!”
“松了手,指不定就跑了,我哪儿敢松手?”
“哼~不要脸的狗东西,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两句,你看看别人容不容你。”
“你还真别说,其他姑娘面前,我也经常这么说。一则宝儿确实很讨喜,二则她要是被惹火了,我左右是拉不住的。”
“……”
这话说到这儿,原本还有些玩笑的意味,这会儿却让任含香不太好应声。
事实上,相较于任含香闹起来的动静,宝儿要是心里不如意了,只怕还真是不太好办。
她自小就代表朝天宫游走各大宗门势力,听得最多的就是宝儿的事迹。
那些传言虽然大都有些人云亦云的意思,不过里面的血雨腥风怕也假不了多少。
她心里想着那些事,一时没有说话,惹得叶小孤看了看她,开解一句道。
“害怕了?宝儿也没那么暴躁易怒,我说的话,她还是会听两句的,不用太担心。”
“你只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以前没少见着你被她踩地上,现在你还有脸说她会听你的话?”
“嘿嘿~”
他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其实说这些只是担心宝儿因为天葬冰噬法门失去记忆,若是最后性情大变,伤及任含香这些姑娘,最后难以收拾。
所以他一贯是少不了暗自吹些耳旁风,让她们都各自夹着尾巴,免得太招摇惹得宝儿不开心。
这心念之间,他没有明说,不过任含香也不蠢,掐了他一下,冷笑一声道。
“以前还觉得你这人整天吊儿郎当的,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合着真跟条狗似的,到了窝边连根儿草都得捋顺了方向?你就真以为我们没脑子?”
“我担心宝儿没脑子。”
“哼~狗东西~”
这好半天来听着他损了宝儿一句,任含香心里一乐,原本准备好的几句骂人的话,这会儿也抛在了脑后。
见着这姑娘心情好了一点儿,叶小孤理了理她耳边的鬓发,佯装无意的问道。
“以前香香作为朝天宫的弟子,一般在隐世秘境之中来往,怎么会和天门扯上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任含香警觉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把他的手拍开,这会儿倒像是竖起了耳朵的猫,分外机警的模样。
“没什么,想起周渊常了。昨天他怎么就把你搬走了?”
“我怎么知道,刚出电梯,走到前面的小广场突然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