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蛤蟆把照片接过来道,“这个人我认识啊。”
黑皮蹙眉,“你认识?他是谁?”
蛤蟆道:“这人之前来过万达要饭,是两年前的事儿了,让我给打跑了。应该就是因为我没让他在万达要饭才去的职业技术学院吧?”
“打跑了?”
黑皮恶狠狠的瞪了蛤蟆一眼,有你这么傻比的吗?人家警察还没问你呢,你就自己把打人的事儿给交代出来了。黑皮赶忙解释道:“张警官啊,你们有所不知。这个要饭的并不是简单的要饭的,他们只是个提线木偶。”
“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他吗?”张山瞪着他的眼睛问。
“呃……我不是……嗨,您瞧我这个脑子,我一开始看这人有一点眼熟,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吗?蛤蟆这么一提醒我我就忽然想起来了。”
“那你说说看,什么叫提线木偶?”
“其实说白了吧,木偶就是傀儡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给自己要饭,而是给自己的老板要饭。您以为要饭这个行业简单,摆个碗就能吆喝啊?其实这里头水也深着呢!我这么跟你说吧,要饭的分成三类,第一类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无奈去要饭的,这种是真的乞丐。第二类就是在你们在万达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伪装成身体有残疾的人博取同情,装成要饭的来糊弄点钱花,可以说他们是骗子。而桩子却不属于这两类当中的成员,他属于第三类。”
“第三类?”张山的眉毛一皱。
“第三类,就是身体真的有残疾,但是却是黑户。他们被一伙人给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控制起来,有可能是从山区买来的,有可能是被绑来的,也有可能是被骗来的。被这群人给逮住,那就跟进了贼窝没有区别,基本上是有去无回啊。因为他们是黑户,所以就算走丢了也没人会在意,老板会逼他们出去要饭,乞讨,然后每天赚来的钱都要上交,只管口饭,管个住的地方。说他们是要饭的,实际上他们的日子过的连要饭的都不如,要饭的要到的钱都是自己花,他们却是在给别人数钱。甚至每天都有指标,如果要不到规定的钱数,回去免不了就是一顿毒打。像桩子应该还算是幸运的,两条胳膊本身就是残废,有的被拐卖过来的小孩,为了让他们博取路人的同情,甚至会被他们人为的打骨折,制造成残疾去替他们敛财……”
黑皮的说法刷新了张山的三观,慕云怒不可遏的问道:“还有这样的事儿?”
黑皮苦笑一声道:“我的姑奶奶,我骗你们干什么?就是因为他们不是在替自己赚钱,所以我才会叫人轰走他。我这人虽然说赚的钱不太见得光,但是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像他们这样的人,我不允许出现在我的地界上。因为他们太可怜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他苦笑了一声,“他们连户口都没有,谁会认得他们啊?而且他们出去要饭,那都是有人盯着的,想跑?在跑之前就被人家给带走了,毒打一顿,三天不管饭,谁的心智都给磨没了,久而久之,谁还敢跑,只能认命了。”
张山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法治社会里,竟然还存在着如此阴暗的一面。他知道,桩子的死亡很可能牵扯出一条巨大的黑色产业链,这几具尸体绝对不是谋杀那么简单。
用黑皮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这些人没有户口,没有亲人,就算是死在哪里,被人扔到山沟沟里面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死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命对于幕后的老板来说根本不值钱,甚至跟蚂蚁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世界上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去压榨、限制别人的生命和自由。张山追问黑皮,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幕后的老板是谁?
黑皮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他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因为这帮人他可不敢得罪。
他虽然说在社会上有点地位,手底下有那么几十号兄弟,可是这群人却真的是心狠手辣之徒。如果从他嘴里把这些人给供出来了,恐怕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说他们这伙人,跟倒卖人体器官有没有关系?”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了。”
……
在一番了解过后,张山把黑皮和蛤蟆带回了局里,虽然说一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聚众斗殴等事情还是要秉公处理的。黑皮交了罚款,蛤蟆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被移交了治安大队拘留三天,临走之前还对黑皮进行说服教育,告诉他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要心里有数。
他知道张山放了他一马,感恩戴德的说着谢谢,并且承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尽管开口。张山说,以后会有用的到你的地方的。
“就这么把他给放走了?”慕云在一旁问道,“不继续追究一下他的问题?”
“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如果深究起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自己的问题。法律是一把度量尺,是用来约束每个人行为的,只要每个人的问题不过线,不会对其他人的生命财产造成威胁,那就不算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站在白的食物链上,黑皮站在黑的食物链上。黑皮不懂我们内部的门道,同样,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黑道上的门道。就像是这个拐卖人口进行乞讨的犯罪组织,先前我们更是闻所未闻。所以很多地方,我们想要顺利的开展工作,少不了黑皮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