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靖一走,凉亭内便只剩下三人。
袁嬷嬷不如孔嬷嬷面上和善,板着一张脸盯着朱氏,直接开门见山道:“朱嬷嬷还是往边上站一站,一会儿姑娘学起规矩来,少不得回摔碟子啐碗盏的。”
盛锦荣本想帮着朱氏说两句话,但见朱氏朝着自己摇了摇头,那相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那一双杏眼瞪着袁嬷嬷。
袁嬷嬷视而不见,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碗盏,倒了半碗水在里面,伸手就递给了盛锦荣。
盛锦荣看着她递过来的水没有接,“我不渴,不喝!”
袁嬷嬷上前一步,将碗盏搁在了她的发顶端,“不是让姑娘喝,而是让姑娘顶着学如何走路!”
闻言,盛锦荣直接将头顶上的碗盏给取了下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少思议的事情般,掏了掏耳朵:“走路还需要你来教我的吗?”
她都走了十几年了,这会儿还要学,简直太可笑了。
袁嬷嬷冷哼一声,“姑娘是会走路,但却不是姑娘家该有的样子,姑娘家走路,发髻的珠钗,耳朵上的耳环,环佩等物都不许大幅度摇摆,更不可将脚迈出裙摆,姑娘这些可做到?”
对于袁嬷嬷说的这些,盛锦荣不屑一顾,“你说的这些,有谁能做到?”
“京中闺秀皆是如此,姑娘若是不信,明日可邀请东莱国的闺秀们来驿站里一叙,姑娘且好好瞧一瞧旁人的做派,看老奴说的是否正确?”袁嬷嬷也不与她多做辩解,只将话与她说的明明白白。
盛锦荣看了一眼朱氏,见朱氏一脸为难且紧张的盯着自己,便明白了这袁嬷嬷说的是对的。
可她不想就这般承认,索性就答应了下来,但是要宴请东莱国的闺秀们,不是见容易的事情,她在东莱可只有师父与国师大人交好,让她去宴请闺秀们,只怕有些难。
这件事情还得同娘说,但——
盛锦荣想着上午与自家娘亲闹了矛盾,一时间别不开脸,虽说爹爹告诉自己,娘亲给她炖了雪梨汤,但是她该怎么同娘亲开口说这件事情呢?
朱氏在盛锦荣身边伺候多年,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气秉性,见她一脸为难模样,立刻上前与她解围,“袁嬷嬷所言之事,不是姑娘能决定的,不如袁嬷嬷亲自去问问夫人,看夫人是否愿意请东莱闺秀们来驿站做客?”
朱氏说这话,眼中颇为挑衅,这袁嬷嬷仗着是从宫里来的,就能为所欲为,她倒是要看看今日如何收场,悄悄给盛锦荣打了个招呼,让盛锦荣配合自己。
盛锦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巴不得这件事情由袁嬷嬷去同娘说,所以配合着朱氏道:“对啊,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袁嬷嬷去办吧!”
袁嬷嬷依旧肃着张脸,怎么会看不明白,心中对朱氏充满了鄙夷,可面上却还要佯装不显:”既如此,那就由老奴去同夫人说此事儿,不过姑娘今日还得继续同老奴学规矩,否则明日在宴席上出了错,可别怪老奴没有提醒您!”
不等盛锦荣开口反驳,朱氏已然抢先一步:“我们姑娘从小时候起就聪慧过人,怎么可能会在宴会上出错,倒是袁嬷嬷您——”
朱氏微微一顿,接着道:“可别夸下海口,办不好这场宴会才是!”
袁嬷嬷没有接着她的话,而是接过盛锦荣的碗盏,让她从新学习,且若是盛锦荣头顶着碗盏,走路时撒了一滴水,都要重新来过,直到碗里的水不洒落一滴出来。
整整一个下午,盛锦荣身上的衣裳都快被那碗盏里的水给打湿了,可饶是如此,不能松懈半分,为此,心中没甚少埋怨袁嬷嬷。
这个时候,盛锦荣就十分期盼着娘能来给自己送雪梨汤了。
侍卫们在院子里巡视的时候,就趁机将凉亭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苏凝说了。
苏凝抱着儿子正拿玩具逗着他玩儿,听了侍卫如此说,便将儿子递给了奶嬷嬷,起身整理了身上略有些褶皱的衣裳,与两个奶嬷嬷叮嘱了一番,这才去了厨房端雪梨汤。
朱氏如此与两个嬷嬷作对,定然是想将孔嬷嬷与袁嬷嬷赶走,但她可不能让朱氏如此做,否则,锦荣那孩子可真得在朱氏的“悉心照料”下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