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一辈子独立自强,可也逃不过命运折磨……”
说着说着,孟姜呜咽起来,虽然努力在忍,但眼泪还是滴答滴答滴到了水泥地上,好像滴在人心里一般。
见到刚刚还又美又甜的女孩子突然哭泣起来,众人一片唏嘘:这孩子不容易,这孩子的妈妈更不容易呀。
人人心里都想,孟涵之实在过分了。
那个特殊年代,很多人抛妻弃子,但这些年轻人真正见过的并没有几个,或者干脆就没见过,谁能想到什么这个严肃正经的孟工就是这么个人!
简直知人知面不知心。
“张琳,这事咱们厂里要管的,这个孩子和她妈妈太不容易了。”大家纷纷请求。
就在这时候,洪主席走了过来,长臂一挥,高声道:“这事我们工会和妇工会一定会管。特别是像孟涵之这种,当初和原配正儿八经登记,后来为了逃避责任,连婚都没离,却又和别人登记生子,不仅违背道德,更触犯了法律,我们必须要管。”
洪主席搂过孟姜,看着她现在干干净净又讨喜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大家看看这个孩子,虽然是被母亲一个人带大,却长得这么好,人还这么孝顺,这说明她母亲一定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人,我们有理由不帮吗?”
众人摇头:“没有理由,必须要帮。”
洪主席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好了,大家放心吧,后续如何我们一定会告诉大家,现在大家先去吃饭。”
众人见主席都站出来了,自然也就放心多了,于是陆陆续续吃饭上工去了。
孟姜小声道;“谢谢您,洪阿姨。”
洪主席笑笑:“好孩子,咱们今天也去吃饭,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吃饭时,孟姜和洪主席坐在一起,而不远处就是孟工。
孟涵之总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心想难道自己想要竞选中层干部的想法被人透露出去了?
所以这帮人是在鼓励他?
可看眼神实在不像!
尤其大家总是看看他,再看看洪主席那边,孟涵之也忍不住看向那边。他觉得有一个小姑娘有些面善,但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便不再多想埋头吃饭。
众人看到他看向孟姜的眼神,见他迷茫了一下却立刻无动于衷,不免带入自己,有些生气了。
若是自己遇到这种坏爸爸,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有人就过来故意调侃孟涵之:“孟工,听说您家里儿女都很有出息,好像还参加什么比赛来着?”
孟涵之笑道:“没有没有,都是普通孩子。只不过我女儿前阵子参加京市钢琴比赛,得了一个二等奖而已。我儿子年纪还小,不过小提琴拉得也有模有样了。”
那人特别夸张道:“天哪,学钢琴和小提琴都特别费钱吧!我亲戚家闺女学钢琴,感觉都够普通人家一年花费了。”
孟涵之心里不免得意,脸上却还是谦虚到:“我们就这两个孩子,家里钱自然全用在孩子们身上,也是希望他们有特长,将来总没有坏处。”
这时洪主席突然开口:“你们家一儿一女可真好。不过你就没有其他孩子?必如在乡下有没有生过孩子?”
孟涵之心里咯噔一下子,面色有一瞬间白,却很快笑道:“主席说笑了,当年我还年纪小,自己都没开窍,怎么能结婚生子呢?”
洪主席不依不挠:“可当时很多知青结婚生子呀,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孟涵之深深看了洪主席一眼才回答:“可我不是那些人,我那时候心中有理想,一心想回到京市,所以怎么可能有扎根当地的想法。倒是洪主席,难道您家中有这个情况?”
洪主席笑道:“那倒是,我是亲眼见过一个人在当地结婚生子,一恢复高考就抛妻弃子,再也不闻不问的。我也是怕万一孟工是那样的人,岂不是人品有问题?人品有问题,怎么能在咱们大型国企当工程师呢?岂不是给咱们工厂抹黑?”
众人纷纷点头:“就是!”这个孟涵之,闺女都坐在不远处,他还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可见平时说过多少谎,做过多少坏事!
孟姜听着孟涵之说这些话,心里早想一锤子打死他了,面上却还是委委屈屈坐在那里,直到收到洪主席的眼神。
孟姜突然从背包里掏出结婚证和户口本,走到孟涵之面前:“孟工,既然你不认我妈妈,那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爸爸了。”
孟姜举起手中的结婚证给大家看:“这是孟涵之和我妈的结婚证,上面都有照片,还有盖章,这个造不了假。”
孟姜又给大家展示户口本:“这个是孟工当年落户到我家的证明,虽然后面盖了一个已迁走的章,但确实是在我姥爷家户口本上存在过。”
孟姜含着泪水逼问孟涵之:“孟工,你曾经因为厌恶做农活,所以死皮赖脸追我妈这个大队长的闺女,你现在不承认了吗?”
“别说是我妈硬逼你之类的。大家看看我这模样,也能知道我妈模样差不到哪里去,没必要非倒贴你这个渣男。”
“而且我妈若是那种人,当年就不会让大队给你盖章,放你参加高考。更不会明知道你在京市,却还是一个人硬熬着带大我。”
孟姜哭成一个泪人,问大家道:“我不知道各位哥哥姐姐有没有是寡母带大的,若有这种情况,才会知道我妈和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站了起来:“我爸也死在那一年抗洪中,从此我妈一个人带我和弟弟,哪怕有三个舅舅帮衬着,日子也特别苦。可咱们都熬过来了,咱们的妈妈都是女强人!”
其他人跟着纷纷点头,而孟涵之此时早已大汗淋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涵之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开了人皮,然后被晒成了肉干的感觉。
孟涵之现在只想昏死过去,可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晕不下去。
正这时,王厂长带人走了过来,冲着洪主席和孟姜责问:“昨天明明已经说好了对孟工的处罚方式,你们为何又要发动工人?”
洪主席反问:“什么叫发动工人?王厂长这个帽子可扣得太大了。我一大早可一直低头吃饭,什么话都没想说。可刚刚孟涵之夸夸其谈他一对儿女有多优秀,我实在不能忍受。
“我也是女人,我也是妈妈,真的见不得这种不负责任还自以为是的父亲。你应该庆幸我是工会主席,所以我只能忍着讲道理。但凡我没有官职在身,照我这脾气,我今天能打死这个男人。”
旁边许多人跟着点头,捏一捏拳头,说实话,他们也是努力在忍,也很想一拳打到这个男人鼻子上!
王厂长瞪了孟涵之一眼。昨天他派人去给孟涵之送信,可这个人昨天早早就出门了,说是陪孩子练琴,根本没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