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马车, 充斥着诱人的冷香,一点点挑逗着林衡的神经,半封闭的空间让香味更加的放肆。
林衡躲在马车的角落里, 眼神不由得瞟向晏逢卿,只见对方面色红润, 右眼尾的那颗红痣艳丽得如朱砂, 刺眼又让人移不开眼。
突然, 两人视线相交, 林衡在晏逢卿水光潋滟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不似平常的风情
咳咳咳林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晏逢卿身上的香味真是一言难尽, 这难道不算钓鱼执法吗?
他赶紧掏出从芙葭那里得到的白色珠子,直接含在舌头底下, 淡淡的清香升起直冲大脑,势不可挡地驱赶走了燥热。
瞬间林衡就感觉好过多了,再度看向晏逢卿的眼神也变得清明。
躺在马车中央的晏逢卿突然爬起来, 靠坐在车厢壁上, 目光幽幽的说:你不觉得这个香味很恶心吗?
林衡心中一凛。
这个时候该怎么回答才能不得罪未来的魔尊?
也也不是恶心。林衡拼命组织语言。
那是什么?晏逢卿看过来, 盯着林衡的眼睛。
就不太习惯。林衡想了想立刻补上:但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多想,等你炼化了血煞刀就能压制住妖血。
晏逢卿发出低低的笑声:我从来没有觉得是我的错。
这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林衡不自在地扭了扭后背:本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
那是谁的错?
这林衡语塞。
难道要说是晏家的错?晏逢卿身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林衡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 晏逢卿恶趣味地挑起嘴唇:到底是谁的错?
那就还是晏家的错吧。林衡战战兢兢抬头,生怕自己答错了。
呵呵。晏逢卿冷笑两声,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然收紧, 不止是晏家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恨意,林衡缩了缩脖子。
难道答错了?这人笑什么啊?很恐怖有没有?
内里翻江倒海, 林衡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他尽量笑着说:大师兄,我相信你一定会翻身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晏逢卿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惑。
林衡从一开始就以一种讨好的姿态对他,不同于万剑宗那些把他当大师兄的人,这种讨好之中暗含着害怕。
我林衡低下头。
回答不了,怎么回答?
不是害怕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
那是什么?晏逢卿步步紧逼,不给林衡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爱您。林衡脑子一抽,嘴就不受控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补救道:是尊敬,尊敬。
爱我?晏逢卿微微皱眉,有生之年他还没听到过爱这个字。
等等我需要解释,但是还没组织好语言。
突然,前进中的马车停了下来,林衡身体一个没靠稳,骤然向前扑到了晏逢卿的怀中。
冷香已经消失,燥热却不断攀升,林衡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就连耳尖也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原来晏逢卿也不是冷冷的像冰块,他也有体温
抬眼望去,正好看见晏逢卿微微发红的脖子,如白瓷般的下颌,绸缎般的墨发垂于胸前,发丝轻轻绕上了林衡的手腕。
对不起!反应过来的林衡连忙起身道歉,身体却再一次失去重心倒了回去,这一次直接压在了晏逢卿的胸口上,额头重重的磕在对方下巴上。
晏逢卿反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低头看了一眼林衡,意味不明的缓缓开口说:你又怕我死了,还怕我不高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人打断。
帘子被人粗暴的掀开,一个面颊削瘦,留着山羊胡子的元婴修士,指着林衡和晏逢卿对手底下的人说:先把这两人关在一起,明天在做灌血仪式。
说罢就有两个人上了马车,想要将林衡和晏逢卿拉下去。
晏逢卿面色不悦,眉头紧皱,身体往后退了退,手心里缓缓冒出一道寒气。
见状,林衡立刻扑上去拉住晏逢卿的手:大师兄,你现在尚未炼化血煞刀,身体里的煞气也没有消失,不可以动用灵气。
紧接着林衡扶起晏逢卿,躲开这两人的手,笑着说:我们自己会下去。
站在马车下面的元婴修士露出不屑的微笑:乖乖听话也好,到时候少些皮肉之苦。
扶着晏逢卿走下马车,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他们被关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背阴,屋内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关上门视线立刻变得昏暗无比,勉强看得到前面是一张床。
见屋外的人已经离开,林衡小声对晏逢卿说:大师兄你别担心,褚奇回万剑宗搬救兵,我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你先休息一下吧。
忽然想起晏逢卿不能让人碰,林衡连忙撒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怎么样?
没有闻到那股恼人的冷香出来,林衡松了一口气。
没事。晏逢卿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就变得有些不对劲,眼神中沉沉浮浮,像是一叶无依无靠的扁舟在海面上孤独的航行。
风暴将至,无岸可依。
过了好一会儿,晏逢卿终于动了动,指着床头的方向说:那个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有蜡烛。
林衡立刻跑过去翻找,果然在床头下面的位置发现一个暗格,打开之后摸出来一把蜡烛。
这些蜡烛长短不一,都有燃烧过的痕迹,其中有几根只有指头那么长。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林衡一边用法术点燃蜡烛一边低着头问晏逢卿。
想知道吗?晏逢卿面无表情的看着床头。
看不出晏逢卿的情绪,林衡也不好开口,只得闷闷的说:方便说吗,不方便就算了。
晏逢卿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床头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
林衡找了个床尾的位置坐下来。
看来晏逢卿是不方便说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听下人们说这里是冯府,但又从那个元婴修士口中听到药鼎,思来想去肯定都跟晏家有关系。
侧目看了一眼晏逢卿,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跟第一次见面一样,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具傀儡,精致的瓷器娃娃。
后半夜,林衡睡得迷迷糊糊,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我是他们最满意的容器。
什么?林衡睁开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转头就看见晏逢卿,正将自己的手掌置于烛焰之上。
橘色的火光在白皙的掌心跳动,一缕黑烟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