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笑,苏居甫正要说他,却见常伯樊复又抬起头来,神情冰冷,眼睛犀利地看向了他。
“虽说伯樊承不了先祖荣耀,但伯樊也不是那等轻易束手就缚的人,还请兄长放心,伯樊定能护住常家,护住伯樊自己的妻儿。”
“你拿什么护?”豪气干云,苏居甫却是冷笑不已,“凭你这张嘴?”
“我和当家一起护。”这厢,苏苑娘的声音响起。
苏居甫飞快转过头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已经走到了他们的桌前,此时正站在常伯樊和他的中间。
“哥哥,我和常伯樊一起护着我们的孩子。”怕兄长没听明白,苏苑娘又道了一次。
“你跟她也说了?”未成想,她兄长没跟她说话,反而又急又怒转身常伯樊质问常伯樊道。
常伯樊愣了一下,朝舅兄摇了下首,正要说话,又听他家苑娘轻轻道:“哥哥,我什么都知道呢,但我想和常伯樊在一起。”
这一次,她想和常伯樊一同护好他们的孩子,尽她自己为人母为人妇的那份责能。
“你懂什么?”苏居甫没把她的话放在耳里,转身就要怒斥常伯樊,却听妹妹此时又道:“我知道陆大尉的事,我还知道是他押着常家的银子不给常伯樊,盐每年都要,银子每年都不给,他想压垮常家,想让常家倒下,常伯樊一系的嫡系死在自己的亲人手里,死不瞑目,死无全尸。”
只是上世具体死不瞑目的是她和她的父母,死无全尸的是他们的孩子,而这于常伯樊来说,已是家破人亡。
“你说什么?”她满嘴的死字,苏居甫暴怒起身,拍桌朝她怒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外面的事作甚?常伯樊没规矩,难道爹娘没教过你规矩?你好好一家的主母拿不起内务轻重,是个东西就往外搬,这好,常伯樊不教你,我教你,我告诉你,你只管当好你的家,管好的你的庶外,这外头的事情你一概不管问!”
“还有你,”苏居甫
转向常伯樊,更是怒不可遏:“我真是高看了你,你是个碎嘴娘们吗?什么事都要跟她说,一个大男人,拿不清事情轻重,就你这样还能护住妻儿?我看你护住你自己都难!”
苏居甫一阵邪火上身,说到底,他恨极了常伯樊惹了这么大个麻烦,最最恨的就是这人现在是他苏居甫的妹夫,一想这人要是真被弄死了,他妹妹怀着身子成了寡妇,苏居甫眼前简直就是一片黑,看不到丝毫光亮。
他本身就已是一身的烂事缠身了,岂有余力护得住妹妹一家?
思及此,苏居甫喉口又是一甜,连忙扶住桌子,这才没栽倒下去。
“哥哥?”苏苑娘奔了过来,“哥哥?”
听着妹妹的哭声,苏居甫定睛仔细朝前看了看,发黑的眼睛这才有了点光亮。他转头看去,见妹妹脸上已有了两道泪痕,看她惊慌失惜一派被吓着了的模样,苏居甫心里真是难过至极,他哑声道:“对不住,妹妹,哥哥凶你了。”
“哥哥。”
“好了,”不知什么时候孔氏回了屋,抱着不知何时也哭了的苏仁鹏走了过来,她脸上挂着强笑朝兄妹道:“都要过年了,你们兄妹俩说话好好说,看把仁鹏都给吓着了。”
“仁鹏没吓着。”苏仁鹏两只小手揉着眼睛,抽泣着否认道。
“我来。”这厢常伯樊也过来了,他轻轻拉开苏苑娘扶着苏居甫的手,见她不放,朝她摇摇头,好在他家苑娘还听他的话,见他又示意更松开了手。
他扶住了苏居甫,掉头问孔氏:“请问嫂子,家中可有酒?”
孔氏担忧地看着自家大公子,听到他的话才匆忙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苏居增的身上,嘴里心不在焉回道:“有。”
“就不喝酒了,”很快她回过神来,勉强朝姑爷笑道:“他这几日往往很晚才回来,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又去了衙门,睡的不够,今晚让他睡个好觉,他明天就好了。”
“就让我和大哥喝两盅罢,我看这两日衙门里出了事,我和大哥好好说一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事情大小我们郎舅俩也能商量出一个首尾来,您说可是?”常伯樊说着,转向了显然已被重压压得不堪重负,借题发挥迁怒这才就地宣泄的舅兄。
苏居甫不知自己哪点竟让常伯樊看出这些个来了,他慌忙看了妻子一眼,朝她笑道:“没有的事,他放屁,我就是没睡好,睡一觉就好了。”
“我去拿酒,”孔氏已把他的慌张和挤出来的笑纳入了眼中,眼中眼泪竟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掉落了下来,她抱着儿子转过了身,“我去拿酒,你们先坐。”
她知道他在外面艰难,但不知他已艰难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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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夜深人静,孔氏抱着怀中熟睡的儿子坐在苏居甫身侧,垂眼听着身侧丈夫与姑爷的谈话。
酒一上来,常伯樊敬了舅兄一杯,又闷头喝了一阵,酒过三巡,常伯樊见能装两斤酒的酒坛子下去了一半,舅兄有了几分酒意,给他倒的酒便比此前少了一半。
苏居甫见他倒了一半就不倒了,便敲了敲桌子。
常伯樊收回手,道:“一家人坐在这,兄长心里有什么事就说说罢,我们都想听一听。”
苏居甫侧头朝妻子看去,他只看得到他家欣娘垂眼看着怀中娇儿的侧脸,但她的眼皮是红肿的,想来此前她在外面已哭过一阵。
罢,苏居甫长长地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今天陈师爷叫我过去说了会话,问我有没有得罪我们本家的人……”
他玩着手中酒杯,莞尔,“他说我们本家那边来人跟他递话,说这次若是能让我老实安分点本份做人,他们就不掺合这次左府尹和陶郎中之间的恩怨了。”
“他们还想如何?”孔氏这厢抬起头来,一双含着泪的眼里全是愤怒,“你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他们对你往死里穷追猛打,可逢年过节的你哪一次没有尽全礼数?他们是想逼我们一家死绝吗?”
孔氏愤怒不堪,抱着儿子的手颤抖不已,苏仁鹏在她怀中眼看就要醒来,孔氏慌忙收住泪,咽下哽咽摇着他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鹏儿娘在着呢,你安心睡。”
“本家?本家的谁?”苏苑娘轻声喃语,她看了她兄长一眼,又看向了常伯樊,嘴间喃语道:“是为着我们上门拜访那次的事吗?我……”
是她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