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膳厅,摆膳的丫鬟们连忙忙着把后面的碗筷摆上,退到一边,常伯樊带着她入座。
“你今天得空?”苏苑娘看他拿起筷子给她,她伸手接过,同时嘴里问道。
“等会用完早膳要去父亲母亲那边一趟,有些事要跟父亲商量。”常伯樊挑了一只小包子到她碗中,道。
“那你去忙。”
“晚上兴许要晚点回来。”
“好。”苏苑娘说完好,顿了一下,又道:“可要回来晚膳?”
“不用了,你按点用饭,我赶得上就一起,赶不上就罢了。”
苏苑娘颔首。
“你今日要忙哪些?库房中用完的那些可要填上?今日宝掌柜和郭掌柜有些事挪不开身,你要有事,让旁管事去城中店铺中找人去办,签你的字盖你的印即好,父亲给你刻的印你可带过来了?”
带过来了,苏苑娘朝他点头。
“那盖父亲给你的印,是什么样儿的你等会让我看一眼,我让南和挨人吩咐下去,往后你只盖你的钱的印就好了。”
可,苏苑娘点头,“我等会儿盖一道,让南和拿去让人认。”
“此法稳妥,”常伯樊忍不住大赞,“还是我家苑娘想的周到。”
只是小事罢了,不过常伯樊这般认定她的模样,倒跟前世没差,这是他对她的好罢?苏苑娘想着,给他回夹了一个小包子,“你也吃。”
常伯樊连忙把筷中的半个小包塞进嘴中,夹起了她送到碗中的那个。
等他吃完妻子夹来的那个,常伯樊又开口:“府中用度这些事你只管吩咐管事,用不到等我回来,你皆可自己做主,底下的人我都吩咐下去了,让他们把你当作我,他们自有分寸,你只管放心。”
“好。”这一点也与前世无异,只是她吩咐下去,底下人却不一定尽心,这一世说来已有些改变,不止宝掌柜,换了的管家且不论,郭掌柜这些他手底下的能手其实已比前世要听她的话多了。
这厢夫妻俩不紧不慢商量着这一日的安排,一顿早膳用完,也未把话说尽,只是时候不早,常伯樊带着南和看过苏谶给苏苑娘刻的印,南和拿了主母盖给他去让人认的纸印
,主仆几人便快快离开了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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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樊先去了自家铺子一趟,亲自打点了一下让掌柜们有些棘手的事,近巳时末分才到苏府。
时辰近午,半途过来迎人领他去书房的苏夫人见到他就道:“快中午了,你们爷俩在家中用过午饭再出门,我这就吩咐厨房的人去做饭。”
常伯樊笑着点头,“小婿踩着点过来,就是想过来跟母亲讨一碗饭吃的。”
这哪是,是想着让她家那位老爷多休息一会儿才这个点过来的罢?这孩子家里再不好,人却是再精明懂事不过,当真是应了人无完人那句话,人再好,免不了其它同等厉害的残缺,一阳一阴,世间就没有那完美无缺的好事,一瞬之间,苏夫人心中颇有所感,脸上则笑着回道:“可有什么不顺嘴的菜?只管跟我说,我回头叮嘱厨房,都一家人,别跟娘客气。”
“是了,没有不顺嘴的,小婿不挑嘴。”
“你这可比苑娘好多了,我家那个小精贵乖乖,看着像个不吭气的闷葫芦,但一旦遇到不顺嘴的,坐那就呆住了,跟人点了哑穴似的,眼珠子都能给她鼓出来。”苏夫人这话转了又转,不自觉地又把话转到了自家女儿身上。
她嘴里说着嫌弃话,但脸上笑容不断,比乍一见常伯樊挂起用来寒暄的笑要明亮几分。
岳母跟岳父一样,说起苑娘就忍不住眉飞色舞,他母亲在世时,私底下跟他说起他这对岳父岳母宠女儿的程度也是好笑,她形容岳母之前就是困得打瞌睡,但只要一跟她说苑娘,夸她女儿的好,当下就能振奋得像只得意洋洋竖尾的锦鸡。
“苑娘那样子,也颇讨人喜爱。”常伯樊仔细想了想苑娘吃到不喜欢的菜不会说话,鼓起眼睛的样子,不由笑道。
那倒是,苏夫人赞赏地看了女婿一眼。
她家这女婿是有些麻烦的地方,但他眼光好这一点,足以抵捎那些不好了。
说着话,书房也到了,人尚未进,苏夫人已扬高了声音:“醉鬼老爷,你半子来看你来了。”
苏夫人陡地拔高声音,常伯樊小惊了一下,听到她所说的话又忍不住失笑,这厢苏夫人喊完话,就转身朝女婿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事忙,你先进去吧。”
常伯樊连忙拱手弯腰,恭敬目送岳母离去。
等他进去,就见岳父手中拿着笔,脸上却是吹胡子瞪眼睛,对着门嘀嘀咕咕:“没名堂,佩二娘我告诉你,小心我藏你花钗让你找不着戴的。”
常伯樊又是失笑不已,乍听见岳父大伯抱怨,站在门口,当下是进也不得,出也不得。
苏谶已看到他,脸色随即一转,再自然不过:“来了,进来坐,随便看看,我把这字练完就跟你说话。”
“是,父亲。”
常伯樊进去,见岳父转瞬间已低头专情于笔墨,便在充满着书香墨味,偌大宽敞的书房中悄步转动了起来。
第113章
苏谶搁笔已是一柱香后,常伯樊正站于右侧书架前在翻看一本书,苏谶走近,见是他女儿读过的书,上面还有她读书的笔迹,跟着常伯樊看了几眼,开口与他说道:“这是苑娘十五岁读的书,她念书慢,十五岁才看到唐史。”
那时问到她可羡慕唐公主尚附马,小娘子摇头,苏谶问她为何,小娘子说我不是公主。
他家苑娘,受尽宠爱,却也知道她不是公主。
苏谶未跟女婿言道这些,转首朝书架看去,“这里大半是苑娘读过的书,还有一些是她兄长的。”
苏谶早早就把长子送去了京中,但爱子之心未因距离遥远而遥远,苏居甫每月会把读过的书送往临苏,苏谶收到连夜加以改批,次月送回长子手中,一年下来,苏府的书房里多多少少会留下苏府长子留下的几本被他父亲怒斥为荒独学寡闻的笔作。
只是苏居甫离家时日太长,被苏谶的留下的习作仅占了他为儿女备下的书架的一小块地方。
苏谶收回眼睛,听到女婿道:“舅兄在京可好?”
“好,”苏谶笑道:“可谓是春风得意,他是个喜好呼朋引伴的性子,到哪都不寂寞。”
“这一点舅兄有些像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