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孝嶀凑到她头边,把今日的事跟她说了,言罢,他在她耳边接着轻语:“淑儿,前些年你辛苦了,后几年还得你接着辛苦几年,这家里,一个你,一个老娘亲,皆是真心为我好的,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愿意让你们心里不痛快,前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娘亲老看不上你,现在好了,你就顺着她一点,替我孝敬下她,人的心是肉长的,走的近,日子久了,总会软的。”
“你说的什么话,就是不为你,我为自己都会孝敬她。”李兰淑嗔怪道,随即她摇头道:“这事我知道轻重,明早我要早早去给娘亲请安,睡了睡了,不说了。”
第二日一早,李兰淑一大清早就进了婆母的屋侍候她起床,忙前忙后忙个不休,寡母先是冷眼旁观,后来见儿媳妇虛情假意到连口水都要吹凉了送到她嘴边,顿时大怒:“我有手有脚的,你离我远一点,行了,站住,别动,过来一点。”
一早婆媳俩就大呼小叫上了,才赶来的几房媳妇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嫂哪处又得罪婆婆了,昨晚还当她讨好上了,看来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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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府。
这夜常伯樊半夜才回来,走动洗漱间惊醒了苏苑娘,苏苑娘听着外对轻巧的动静半睡半醒着,等他落床,以为静了,方要放心睡去,却见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已半夜了,苏苑娘瞪大了眼,这下神全醒了过来。
“还没睡?”
睡了,苏苑娘赶紧闭上眼,却是来不及了,对方的手已经往下滑。
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
第二日等苏苑娘醒来,听知春说姑爷还是照往常的时辰起的,苏苑娘问她:“他昨晚哪时回的?”
“娘子,姑爷昨晚将将子时才回。”
也就是说他顶多睡了一个半的时辰就出去了,苏苑娘昨晚肩膀都被他咬疼了,这下那处还隐隐作疼,他倒怪好的,兴风作浪完了什么事也没耽误,她却不舒服得紧,他老是如此,得想个法子远着他点。
见娘子蹙眉想事,知春等了一阵,等她貌似想完了,便道:“娘子,大爷那边昨晚动静不小,今天一大早的又在里面哭喊,大爷和大爷夫人就没怎么歇,刚才有管事送话过来,说他有点担心进去看了一下,大爷没事,大爷夫人和生贵公子两个人却是发烧了,烧的还有点重,问您要不要派府里的大夫进去看一眼?”
“让大夫去。”苏苑娘回过神,道。
第61章
长乐院的人发卖的发卖,谴走的谴走,还在着的一些是身契握在常孝松夫妻俩人手里的那些人,但这些人数也不少,占了长乐院近一半的人数。
这些人现在被护院一道拦在长乐院里不允许出来走动,替换柯管家上来暂时管事的管家怕大爷夫妻俩在里头闹腾闹出人命来,忙派了手下人进去探看,果不其然,这一看就看出事来了。
这人关着没事,关出人命来,到时候一问官,事情就大了。
管家如此作想,苏苑娘也是这般想的,但她也了解蔡氏不过,知道蔡氏会借此坐地起价,借机逼人让步。
是以,她对知春吩咐:“你也跟着一道去守着,不用进去,大夫人要是不用药,你就告诉令大夫不管用什么法子,把大夫人和贵生公子的命保住就是。”
“是。”
苏苑娘本意是对方如若借不吃药拿命赌她一个让步,那就施针,未料到午后,知春慌张回来,眼中惊出了泪花,与她禀道:“娘子,大夫人说男女授受不亲,死也不肯让令大夫施针,还,还道奴婢逼她清白不保,娘子,奴婢没用。”
知春就是沉稳,也被那口口声声说她一介奴婢要逼死主人家,逼得她清白不保的大夫人吓的不轻,说话的时候身子轻微颤抖,眼中泪花堆积成了雨雾。
大夫人说了,她要是敢逼她,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她就是个奴婢,哪担得起这个罪名。
知春胆已经被吓破了。
看着在她面前害怕到瑟瑟发抖的知春,苏苑娘有些恍惚。
是了,知春这时候比她还小。
“没事,”苏苑娘站起走到她面前,抽出袖中的手帕给她擦眼边的泪滴,“我知道了。”
她转头,对胡三姐道:“三姐,府里力气大的妇人你认识几个?”
“我娘一个,衣婆婆一个,闻家嫂子一个,厨房里的老吴婶,桂花婶,刘二哥家嫂子……”三姐儿给娘子数了一溜的人出来,十根手指头数到了尽头,“娘子,人要有尽有,我们自己家的,这府里的,我都认识不少。”
“我们自己家的都挑上,还有在常府里挑几个靠的住的,去八个人去长乐院帮令大夫抬人,把大夫人和生贵公子抬去福寿堂,让福寿堂的柳大夫给他们看病。”苏苑娘淡淡道。
福寿堂是临苏最大的医馆,是临苏以前在宫里当过御医的一个老大夫所创立,到现在这家人已行医到三代了,这第三代医馆主人医术不凡,从小就是神童,年纪轻轻的时候还进京给宫里的贵人看过病,是临苏城百姓人人皆知的神医。
福寿堂在他手里比在他父亲手里名声更为盛大,而他的亲女儿柳小柳则得了他真传,小小年纪已经医术了得,不时有那富贵人家以重金相求她去府里就诊,但这位小女大夫从不出诊,想请她看诊的妇人唯有亲自前去福寿堂一途。
这医馆名声大,药费也颇为不菲,但也未拦住络绎不绝前去看病的病人。
家里的大夫看不了,嫌他是个男大夫,那就抬去临苏最好最难请的女大夫跟前看,也让临苏城的百姓顺道看一看常府大夫人无理取闹的撒泼
行径。
耳闻不如眼见,常府以往传出去那么多的是非让临苏城的百姓津津乐道,这次不由让常府的大夫人亲自出面,给百姓们乐上一通。要不然,还真当她一个痴傻之人,欺负得了一个老辣的老媳妇。
“娘子?”娘子一替她擦泪,知春憋着的眼泪反倒流出来了不少,这时候一听娘子的话,她抽泣着不解地叫了娘子一声。
“别哭,别被她吓到,她嘴巴狠归狠,但你有我。”苏苑娘回过头替知春擦泪,淡道。
她说的不狠,但她可以做的狠。
“娘子,这抬去福寿堂,外面的人岂不是都知道了?”知春哭道。
“就是要让人知道。”
“这,若是大夫人在外面闹,岂不是丢……”丢人?
“她敢闹,那就是丢的她的人。”
“娘子,可是您和大夫人……”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