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边走边提醒:“关雪息,你还没回答我。”
关雪息不吭声,陈迹把手伸进他的衣袖里,轻轻握他的手,低声问:“你还要不要我?”
“……”
他们本来就没分手,现在又牵到一块儿了,纯属多此一问。
但在热恋期大吵一架,分开两天不联系,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迹好似受足了六年的煎熬,又病一场,脾气都病没了,也作不动了,他甚至好像都已经忘了他们因为什么吵架,只想让关雪息快点回到他身边。
“你回答我啊。”陈迹凑近了些,滚热的额头挨到关雪息的皮肤上,烫了他一下。
光天化日之下,关雪息微微撇开脸:“别腻歪。”
两人走进楼道里,终于避开了寒风,也不知陈迹是真的没力气了,还是故意的,全身大半重量都倾在关雪息的肩膀上,叫他拖着自己往回走。
他倒是会借病卖可怜,关雪息心里百种滋味翻搅,一时无言,在陈迹的再三追问下,终于说了句:“我又没说不要你。”
陈迹瞥他一眼:“可你说讨厌我。”
“难道你不讨厌吗?”关雪息道,“我过生日,你竟然躲着我,切蛋糕时都见不着人,你什么意思?故意给我添堵?”
陈迹却道:“我以为你高兴得把我忘了,那我还凑过去干什么?他们也不欢迎我啊……”
关雪息噎了下,欲言又止。
陈迹觑了眼他的脸色:“算了,我们先不提这件事行不?别跟我吵架,关雪息。”
两人走到门前,陈迹用指纹开锁,门一打开,关雪息就立刻放开了他。
这个动作衔接在陈迹的上句话之后,一时叫人难分辨他是想在陈迹妈妈面前避嫌,还是又不高兴了。
关雪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陈迹哪肯放他走?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轻声提醒:“你刚才答应了,不会不要我。”
“……”
他们在玄关说话,陈迹妈妈就在家里——似乎正在厨房炒菜,总之有听见的可能。关雪息连忙捂住陈迹的嘴,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讲。
陈迹竟然笑了一下,顺势亲了亲他的手心:“进来。”
厨房的菜炒完了,电磁炉的噪响一停,方瑾茹终于听见了客厅里的动静,出来招呼道:“你们回来了?先喝点热水,外面冷吧?”
她似乎不意外陈迹会把关雪息带回来,也不因为陈迹带病穿着睡衣乱跑而生气,笑容和蔼,一点脾气也没有,体贴地帮他们倒水。
——简直让人难相信她竟然是陈迹的亲妈,母子俩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关雪息接过冒着热气的水杯:“谢谢阿姨。”
方瑾茹道:“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陈迹可喜欢你了。”
关雪息一口水呛进气管,猛咳了起来。
方瑾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笑意盈盈。关雪息的心狂跳不止,暗暗打量她一眼,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友情的意思,还是……她已经知情了?
陈迹正在帮他挂衣服,拿起羽绒服挂到了一个最远的衣架上,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他离开似的。
但陈迹实在是病得厉害,单独走几步路而已,又头晕目眩地打起来晃来,关雪息上前扶住他,推他回卧室休息。
自己的儿子病成这样,方瑾茹脸上竟然一点紧张都没有,只瞄他们一眼,面色轻松地回厨房盛菜去了。
这是关雪息第二次进陈迹的房间。
之前他俩天天一起写作业,其实都约在外面,不在陈迹家里。
室内的陈设纹丝不变,只是床头多了几盒感冒药,一支电子体温计。
关雪息扶陈迹在床边躺下,帮他测体温:三十九点一度。
关雪息吓了一跳,心头冒火,冷冷瞪陈迹一眼:“你活够了是不是?烧成这样还穿睡衣出门?”
陈迹挨了句骂,一声也不反驳,从床边的药盒里拿出一片退热贴,自己老老实实地贴在额头上。
关雪息问:“要不要打针?”
“不用吧。”陈迹不以为然,“你一来,我就好了一半。”
“别胡扯。”
“真的。精神好了身体就容易好,我现在精神已经好了,可不是好了一半吗?”
陈迹自有一套歪理邪说,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关雪息撬开,塞进了两片药,然后又喂他喝水。
关雪息显然不擅长照顾人,喂水像灌水,陈迹差点呛到,擦了擦湿润的嘴角道:“我中午吃过了,晚上没到时间呢。”
关雪息却道:“加大药量好得快,我小时候我妈就这么喂我。”
“……”
陈迹乖乖咽下去,对他言听计从。
关雪息终于顺了点气,刚在床边坐下,方瑾茹便来敲门。
她端着饭菜走到近前,竟然是双人份的,对他们道:“雪息是不是也还没吃?你们就在房里吃吧,别挪来挪去了。”
“……”
关雪息万万没想到她帮自己把晚饭都安排好了,只好接过,又道了声谢。
方瑾茹摇头:“你这孩子,真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