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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降温 第60节(2 / 2)

“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趁着还有一张脸赶紧嫁人了,还能收一笔彩礼钱,不然就是个赔钱的,你懂什么!”

王永微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仿佛她不是她的母亲,仿佛她不爱她。

而她也是后来细细回想,才渐渐明白过来一件事儿,原来那个时候,父亲就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却被王永微步步紧逼,逼上死路。

她站在客厅中央,目光阴鸷凛然,胸口在剧烈起伏,像是一场蓄积已久的风暴,等待着炸裂灭亡。

王永微吼过后,有几秒种的死气沉沉。

几秒后,突然“啪”地一声,玻璃杯被人砸在地上,四碎开来。

她迈腿箭步冲过去,抓起李多续的衣领子就往着窗台上带,王永微见状,脸色大变,惊声尖叫起来:“你干什么!南苡,你放开你弟弟!死丫头,你赔得起你弟弟的命吗?”

凄惶的骂声划破这片死寂,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路将战火蔓延到阳台,她动作之凶猛决绝,王永微几乎快给她跪下。

李多续被吓到了,大声哭起来,挣扎间,嘴里还喊道:“大姐姐……大姐姐……别杀我……”

她用脚带上了阳台的门,锁上,开了旁边一扇小窗方便说话,然后架着李多续,将他半个身子都扬在了阳台外面。

这里是三楼,楼层不算高,可掉一个孩子下去,却能摔得半身不遂。

“钱呢!”她质问。

王永微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摁着身子架在外面,心疼坏了,两只手悬空朝她伸起,口中痛苦地念叨“我的祖宗唉,我的小祖宗”。

她没了耐心,再次厉声道:“我问你钱呢!”

“钱……”王永微见她那副意欲同归于尽的狠厉模样,开始害怕地颤抖起来,只能如实坦白,“钱……钱没了,被拿去还赌债了。”

王永微抱着头:“你爸……李孝全那个老赖皮,背着我赌博,欠了几十万,他之前就躲风头跑出去了,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就被一群人抓着回来了,让他还钱,不然就把你弟抢走卖钱……”

“那群人都是畜生!”王永微想着往事,呕得哭起来,大声嚎啕着,“他们哄骗你爸上当欠钱,完了还想把你弟抢走,我没办法了,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真的没办法,我是你妈,你那张卡本来就应该给我用,我拿了又有什么关系……”

王永微警惕地观察她的举动,再次哀求:“南苡,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你弟弟,这是家里唯一的血脉啊,不能断,断了我要遭天谴啊……”

“那张卡里,几十万,全没了?”她的声音里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问出来后,心上沉沉压了一块重石,压得她的希望毁灭,肝肠寸断,“你……知道密码?”

“那群人说,只要我能把卡偷过来,他们就有办法……所以我才……”

南苡怔怔地,手下还摁着李多续,李多续还在哭喊,王永微跪在客厅里求着她,甚至楼外已经有许多人家亮起了灯,静静看着这一场闹剧。

他们在议论,也在谩骂嘲讽。

她的声名在这里早就被毁了,曾经少时路过镇口那堆货车司机面前时,她还听见过有个男的说:“这种女的,睡一觉还行,要真跟她结婚,还不如谭嘉然呢,至少事儿少。”

那时,她从旁路过,满心只有学习,只想赶紧逃离,所以对这座小镇上的人和事儿不闻不问。

谭嘉然是谁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如果走不出这里,她这辈子都完了。

所以从高中有这个意识开始,直到今天,她已经,磨了快十年了,好不容易临门一脚迈出,迈向自己的新生活,这群魔鬼却自私地再次将她拉回深渊。

她突然就变得一无所有。

十年来的心血与辛苦筹谋,也悉数白费。

她还有多少个十年?散了的心气还能重聚多少?

脸上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泪,李多续还在脆声求饶:“大姐姐……我怕……大姐姐……”

她恍惚,低头,看着这个孩子。

到现在平安镇里的老师们也经常会夸她,是平安镇的骄傲,李多续从小耳濡目染。

他是喜欢她的。

可她忽而想起当年好像也是这样,为了南楠,她不顾一切地差点伤害了这个孩子,给他造成了多少年的心理阴影。

所以,她现在又与王永微他们,有什么差别?

她惊醒,蓦然松开手,李多续跌回了阳台下。

回归安全后,李多续连滚带爬地开了阳台门,哭着扑进了王永微的怀里,王永微抱着李多续嚎啕大哭,像拥着一块失而复得的举世珍宝。

刚刚还跪趴在地上求着她的女人,此刻却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痛哭流涕——她像个局外恶人,在见证他们的母子情深。

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声在这样沉闷静谧的时刻突兀地响起,竟显得格外疯狂与偏执,听得人心头没底,发寒发冷。

她的笑里带着哽咽,声音越来越大,一种只想毁灭的痛感在她的脑中轰然爆炸。

她忽然便反手砸碎了阳台上的所有盆栽,“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又冲进屋内,抄起角落的小铁锹,猛地一挥就往电视、桌子、椅子上砸去。

就像王永微曾经无数次对她和父亲的那样,她像疯了一般地乱砸乱踹,李多续被吓得缩在王永微怀里,王永微怕她,也顾着安慰李多续,没敢上前阻拦她的暴行。

满满一屋子,转瞬之间桌椅跨倒,器物尽碎,满目凌乱疮痍,残破不堪。

她把这些年积压了太久的怨恨与愤怒通通发泄了个干净。

她那个活得可怜,死了可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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