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近,像就在她的身后。
而且这个声音……
南楠瞳孔猛然扩大,身体在听见这个声音后,已经开始条件性反射地颤栗起来。
她缓缓抬头,透过面前那扇化妆玻璃,她看见一片花色衬衫,再往上抬,一张熟悉却又让人夜夜惊惧的脸霍然入了眼。
她怎么会在这里!
南楠霍然回头,紧紧贴靠着身后的小柜台。
小时候那些悚惧而窒息的回忆顿时席卷而来,叫人直想躲避。
南楠扔下那只兔子就想跑,却被王永微一把抓了回去,她尖叫起来,与小时候那般,开始无助抱着头,大喊着:“救命!救命!别打我!救命啊!”
“救命?救什么命?!”王永微吼道,尖锐的声音划破入耳,“我是你妈!你的命都是老娘给的!”
南楠一边惨叫,一边剧烈挣扎着,被王永微一路拖出了饰品店,挣扎间,倒了一地的杂货。
周围一群学生都被吓坏了,商家门也循声走出来,还以为是哪个不听话的孩子被家长抓包了,一时竟然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那些长久待在这里的商家们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种正处叛逆期的孩子被家长追着打的事儿实在是太常见了,只是其中有人在感慨,看着这么乖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是个不听话的叛逆孩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于是南楠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王永微掐着脖子带走,一路上怎么呼救都没用,王永微只冲着路人吼“我教训我自己女儿,滚开!”。
“你姐人呢!赶紧告诉我!”
王永微把她拖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逼问着她,一双失去胶原蛋白后凹陷下去的脸凑近了南楠,南楠吓得登时眼泪直流。
南楠怕极了,呆滞而惊恐地盯着眼前这个满身戾气与狂躁的女人:“我……我不知道……她……在家……”
“你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在故意躲着我!”王永微狠狠地拧起南楠,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不孝女。
南楠哆哆嗦嗦地低声求着饶,语无伦次地:“妈……妈妈……别打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姐姐出差了……出差去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王永微揪着南楠的头发,咬着牙问道,“你们俩这死丫头,真会跑,以为来了云城我就找不到你们了是吧!?这辈子都不可能!我是你们妈,你们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南楠头皮被扯得发痛,尖叫一声,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接着王永微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在她耳边吼道:“快把钱给我!你们该给的!养自己的妈怎么了?!快点!”
那一巴掌扇得她头晕目眩,大脑“嗡”地一声,双腿发了软,险些站不住,王永微的嘶吼震得她耳膜疼,连同着脑袋的眩晕,一并恍惚着她的神思。
南楠无意识地喃道:“姐姐……救我……姐姐……姐姐……”
王永微却还在骂。
“骗鬼呢?你们俩姐妹成天待在一起,你会不知道吗!?你现在也学会说谎了骗你自己的妈了是吧?”王永微痛斥着她,狠狠推开南楠,南楠撞上了身后的墙壁,脑袋磕碰到坚硬的石头上。
她差点失去意识。
王永微到底还是个干多了杂活的女人,一套蛮力发泄下来,打得南楠丝毫没有还击之力,只能强撑着身体,半跌跪在地上,勉强没趴下。
依然和小时候一样,将她当成一个可以任意揉搓的物什。
曾经被打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她连路都走不了,躺了三天,妈妈给她喂过两天饭,此后,都是她自己强撑着身体,吃饭、上学,装作没事的样子,怕别人看笑话。
记忆如洪水倾泄,熟悉的恐惧感多年后再次降临,激得她瑟瑟发抖,喘不过气来。
“妈……”她羸弱的气息依然还在颤抖,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王永微怒气冲冲,口中还骂骂咧咧着转身去寻地上的木棍。
“妈……别打我了……”南楠轻声哭出来,声音颤抖着,微不可闻,“为什么……你不爱我啊……”
为什么生下了我,却又不爱我?
王永微却因为这几个月来的苦难折腾,早已被气到失了控,她过得那么难,这两个死丫头却在云城快活,是真的要彻底把她这个妈抛弃了!
不孝女!生来何用?!
王永微双眼赤红,失去了理智,捡起了地上那根木棍,朝着南楠就恶狠狠地发泄而去:“你和你姐都是贱人!贱人!钱在哪里?!快把钱给我!”
南楠看见那根木棍落了下来,绝望闭上眼,熟练地护住头,身子紧紧地缩进了墙角里。
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保护姿态。
她没有姐姐那么幸运,长在爸爸去世之前,她经历得更多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被打得奄奄一息,以及无端谩骂,骂得难听入耳。
她用力缩紧了自己,做好了被当作发泄物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在王永微即将挥棍而来时,突然就有人怒喝一声:“警察!干什么呢你!住手!”
那道声音,宛若神祇般降临。
南楠许多年后再回想起来,也仍然觉得如此。
她睁开眼去看那个人,那人大跨步冲过来直接一脚踹上王永微的手,木棍应声落地,响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小巷子里。
是个年轻男生。
王永微抓起地上一把石子就向那个男生扔去,男生挥臂去挡,王永微趁机拔腿就跑了。男生却急着查看她的伤势,一时没顾上去追。
“南楠?”他半跪在她面前,忧心焦急,“南楠?你没事儿吧?”
“章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