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犟得叫人心慌,只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不信他的解释,他昨天想了一晚上,她这样什么都不愿交流的倔样,倒像是真把他排斥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了。
他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娇娇软软,竟然能有这么果断的狠心肠。
所以他这样蛮横地拦住人家姑娘,其实也不过是铁了心地想要她一句话。
他把自己的去留,交给了她。
她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的。
温行知等了她不知道多久,每分每秒都觉得煎熬无比,最后,他看见她终于缓缓抬起了手,他眉心微动,看过去——
她当着他的面,按下了电梯那个紧急呼叫的键。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物业的管理人员,她凑过去冷静开口,“c栋电梯出故障了,门开不了。”
“只有你一个人吗女士?”
“两个。”
“好的,我们马上过来处理,别担心。”
断了线后空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她的选择已然明了。
这下,是连多余的挣扎气力都没有了,他靠回电梯,随着她一起等着物业和电梯工人。
“嗒”地一声,他燃上了一根烟,烟草味道很快飘进了她的鼻翼间,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却见他叼着烟,盯着面前的电梯门出了神。
许是一夜未眠,他眼眸里怠倦沉沉,还泛着红色血丝,见她看过来,也没什么感情地抬起眼望向她。
“南苡,你想好了是吗?”
就如同一年前他在清水镇上的那个酒桌前问过的一样。
他问她想好了吗?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想跟着他,而现在,她竟然连迈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道德底线在反复地拉扯她的理智,它们在告诉她:你就是温行知的一段露水情缘,人家原来就有个未婚妻,却还在跟你不清不楚勾搭成奸。
不管他要怎么解释,这个事实,总归是在那里的。
就是这样的认知,才叫她难受得心脏发疼。
温行知看着她,喉结上下微动,她在抗拒他,他真的无可奈何。
“不听我的解释了?”
她始终沉默,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他不再问她了,垂下首,酝酿几分钟后,又抬起头直起身,缓步上前。
寂静空间内荡着他的脚步声,他走到她的身边,修长的手指晃过她的眼前,她看见他伸手按下了她面前的开门键。
电梯“叮”地一声,竟然缓缓开启。
她错愕,微微睁大了眼。
门开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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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物管那边的人匆匆赶来,来的时候发现电梯门开着,里面有个姑娘蹲在地上,眼眶红得不成样子,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细细颤抖。
物管的人解释是系统出了差错,已经让人去调试了。
姑娘点点头说了声麻烦,一脸淡然丝毫不慌,可就是眼睛红得像兔子。
甚至还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跟他们吐槽着,“你们这系统也太拉了,万一有个什么没底线没道德的王八蛋入侵了怎么办?”
她在指桑骂槐,那师傅却不知道,笑了,估计是想安慰她,“不可能,这世道安稳的,谁会干这种图不了利还违法的事儿,而且……咱们这小区的安全系统还是挺厉害的。”
可说了也没用,姑娘还是哭,也不是嚎啕大哭,就是一个人站在那儿默默地流泪流得凶。
跟着那个师傅的小学徒看见她长得好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特招人疼得很,便递了一包纸,关切问道,“妹妹,和男朋友分手啦?”
南苡肿着眼睛瞪了那个小学徒一眼,“关你屁事,滚!”
挺凶挺倔的一句话,却偏偏因为带了哭腔,显得有那么些脆弱可怜。
小学徒笑了,厚着脸皮,“别呀,这世上男人那么多,你条件这么好,肯定还能再找一个更好的,别哭了昂。”
南苡不说话,抽了一张纸抹了抹脸。
小学徒趁机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这样,大家都是住在这儿的租户,你要是实在难过了,就联系哥哥,哥哥带你玩好玩的去,别哭别哭。”
这种臭流氓,南苡都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红着眼睛转头就去了另一台电梯。
那天晚上南苡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白天胡思乱想后,直接导致她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入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杂草丛生,破旧不堪,灰蒙蒙的一片连前路都看不清楚,她一个人茫然地走着,城市上方空响着她的脚步声。
那道脚步声,像极了今日白天电梯里,温行知离开时的频率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