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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降温 第30节(2 / 2)

南楠早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了。

她蒙在被子里赖了一会儿,最后才懒懒散散的起了床,洗漱了一番后在屋子里飘荡了一圈,在看见房间床头的那个相机后心念微动,抱着相机便去对面敲了门。

温行知开了门,站定。

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走啊,去对面山里。”

他眉心微耸,眼里乍起不怀好意,“干嘛?打野战啊?”

她噎住,瞪他一眼,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山对面拍平安镇正好有个全景,我一个人会怕怕,要人陪,”她上前拉着他的手耍赖,“温哥哥,没坐过山里的轮渡吧?”

“没有。”

“那……”

“我不感兴趣。”

她笑脸瞬间垮下来,也不跟他软磨硬泡了,直问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这次换他开始耍赖了,他微屈下|身,淡笑着逗她,“亲我一个,就陪你去。”

狗男人。

她轻切一声,那模样明明勉强得很,下一秒却直接扑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就来了个深吻。

温行知衔着她的唇瓣嗤笑,小妖精紧巴巴地贴在他身上,嘴上说着不愿意,可每次,身体倒挺诚实。

分开后他还颇有些眷恋地凑上去咬了她唇上一口,“等我换个衣服。”

她点头,看他转身进屋,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他。

--

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是平安镇对面的那座山,叫墓子梁。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那个地方有一大片墓地,埋的都是世世代代生在这里的人。

她的爷爷奶奶早逝,是葬在这里的。

外公也是。

只有南褶子不是。

南褶子葬在云城,那个他十岁便开始流浪生活的地方。

这是他自己在遗书里面交代的。

南褶子命苦,年轻的时候刻苦努力,一个没父没母的孩子,愣是一边打工一边考上了大学。

在那个通讯和经济都不发达的年代,南褶子一个孤儿,却考上了人人都羡慕的云城师范大学,消息传遍了陵水县平安镇,那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当年考上京大时的阵势。

后来南褶子大学毕了业,回到这里教书,被当年尚且还人模狗样的王永微骗到了手,生下了她。那时,南褶子大概以为这是他颠沛流离十几载后幸福生活的开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悲惨一生的正式开始。

她抬头望去,渡船泛着江波远远而来。

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南褶子任教初三年级的学生,因此常常不吃不喝忙到深夜,而王永微带着她,不是去麻将馆,就是去ktv。

南褶子就那么点死工资,在头几年的时候,全让王永微挥霍空了。

而且她一个小姑娘,也差点跟着学坏。

所以从那以后,南褶子就知道王永微靠不住了,纵使再艰难再没时间,他也会坚持自己带着她,监督她的学习,打理她的生活。

可就算是这样,王永微也常常抱怨不满足,一会儿嫌南褶子嘴笨,一会儿嫌南褶子闷,当着她的面,当着所有外人的面,对南褶子不是打就是骂。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场面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南褶子是个从逆境中挣扎向前的人,许多事情单打独斗的习惯了,每每王永微骂他,他都一贯沉默,然后就是抽烟,一地的烟蒂,能抽一夜。

南苡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他就是个传统的男人,即使妻子再不如他的意,他也会为了他的两个女儿忍气吞声。

所以南褶子才会积郁近十年的心事,在她离开平安镇后的第一年,抑郁症突然爆发,在绝望中选择了跳河自杀。

那时她远在京城,连南褶子为什么会发病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被泡在冰凉的江水里,整整一天一夜,这期间王永微没报警没找人,厮混在麻将桌上杀红了眼,最后还是早班轮渡的船夫发现岸边有个浮起来的人,吓坏了,这才报的警。

后来她问过王永微的,可她却永远都是那副“是你爸辜负了我,他活该”的表情。

所以她怎么会不恨呢?

南褶子一生清正自律,却被这样的女人毁了,丢了命。

南楠好好的一个小孩儿,愣是被逼得遇事儿就哭,连人都不敢见。

轮渡的发动机声音震耳欲聋,她耳朵被震得发痒,抬手挠了挠。

轮渡的船就是个小型的简易客船,只有几排座位,和一个遮雨的蓬,连窗都没有,四面通风的,一到冬天江风就刮得人瑟瑟发抖。

还好出门前被温行知硬塞回去添了件衣服。

温行知手里的烟很快就被风吹散,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座青山,伸手,将一旁冷得发抖的人拥揽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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