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咸。
他面不改色,温声道:“爷再尝尝汤。”
胤禛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他害怕。
当品味的时候,他就知道害怕对了。
齁甜。
甜的直冲鼻腔。
黏糊糊的甜。
这对母子的厨艺简直绝了。
他竖起大拇指,对两人表示赞赏,一边面不改色的吃掉几倍盐的点心,和几倍甜的汤。
胤禛夸赞:“做的很好吃,爷很喜欢。”
心里却在想,下次别做了。
乌拉那拉氏温和一笑,把菜碟往他跟前推了推,示意他赶紧用膳。
“那我和弘晖先走了。”她笑着告退。
毕竟来就是为了给胤禛装一把,现在装完了,肯定要走。
“去吧,路上小心。”胤禛温柔的看看她小腹,又默默弘晖的小脑袋,捧着茶盏不撒手。
又甜又咸裹在一起,喝茶都压不下去。
他好有福气。
乌拉那拉氏在门口闹这一场,隔日的功夫就有人风闻奏事,直接上折子弹劾四贝勒,说他管家不严,隐有惧内之嫌。
康熙翻着折子,看向底下眉眼低垂的胤禛一眼,他那不动声色的模样,真想让人把他揍一顿。
但是他更不想让弘晖伤心,昨儿这事一发生,侍卫就赶紧禀报了,毕竟事关弘晖,他们也有保护的责任。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这会儿听着言官侃侃而谈,他都要信了。什么一个惧内的男人,又如何能在户部立足。
“言官风闻奏事,便是如此捏造?”康熙冷冷的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众人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一波,康熙是要站四贝勒的节奏,众人瞬间开始为他辩驳。
再者,这风闻奏事也太过离谱,自己妻子被门房顶撞呵斥,四福晋能容他自是宰相肚子能撑船,那门房屡次嚣张,被贵人一鞭子下去也无可指摘,而四贝勒帮着惩戒,此等护妻表现,如何能被说成惧内。
自己妻子都不护着,还算什么男人。
康熙听着,就眯了眯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言官,若有所思,
据侍卫所言,那门房的表妹妹是太子奶兄的小妾,平日里多有嚣张,小官敢怒不敢言,这一次被罚,不过是踢到铁板罢了。
康熙皱眉,凌普不会做人,别连累了他的太子。
这一茬很快揭过,连点水花都没有,等下朝后,太子故意等着胤禛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孤已经骂过凌普,叫他把小妾提脚卖了,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侍立着的凌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立马请罪。
胤禛垂眸:“嗯,多礼了。”
说完他拱拱手,这才大踏步离去。
太子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看向身旁的凌普,皱眉道:“管好你自己。”
凌普眼睛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太子爷,这是个好机会啊,收伏四爷的好机会。”
“您想想,这若是对您有二心,您这甜枣已经给了,是不是该……”凌普话说一半又收回去,接着道:“再给四爷一个棘手的差事,他若是认真办了,才好表忠心。”
胤礽立在原地,皱着眉头道:“他能有什么二心,木头一样,只有事君至诚的心。”
凌普觑着他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嘴巴说的诚,可从来不算数的。”
胤礽沉吟。
见他露出这个神色,凌普就知道,这是听进去了。昨夜里他那妾室哭的梨花带雨,说他表哥被打的进气少出气多,眼瞧着活不成了。
四爷既然不愿意给奴才脸面,那也别怪奴才们给他些苦头吃。
等康熙下朝后,就见弘晖正端正的坐在窗前练大字,他瞧着字帖很用心,就问了一句:“你阿玛写的?”
瞧着字体有些像。
弘晖一点头,脸上的嘟嘟肉就颤,他乐呵呵道:“阿玛送我的礼物,还觉得我会很高兴。”
他小手叉腰,乐呵呵道:“然后我就给额娘送医书,额娘为了给我做榜样,加班加点的背,然后没空理阿玛了。”
“然后阿玛空闲时间多了,又给我写了一堆字帖。”
“听听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令人沉醉不知归路啊。”
弘晖揉揉肉肉的小脸蛋,鼓着脸颊惆怅一叹,紧接着写自己的字帖去了。
康熙原本满脑袋官司,想想他们这完美的闭环,和老四面色铁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
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