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看他恨恨地说个不休,很痛快似的,才笑道:“霄哥哥这么嫉恶如仇?”
容霄冷笑道:“我最见不得这些欺负女孩儿的混账东西了,有本事上阵杀敌、或者跟男人打去!那么好端端花儿一样的柔弱女孩子,就给他们糟蹋作践的没了命……我想,这裴克既然是王爷的小舅子,平日作威作福,再瞧他们府里上下沆瀣一气的熟练行事,这种混账事他们干了自然不止一件,恐怕他手上还有别的人命呢,可惜只能杀他们一次,忒便宜了是真的。”
星河心头一动,隐约像是想到了点什么。
但细想,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容霄在她屋里坐了半天,叽叽呱呱说了好久,吃了一杯茶。
最后不由又说起靖边侯来,因皱眉道:“前天大哥跟我说,冀南的情形不是很妙,也不知父亲在那里怎么样……眼见大哥跟大姐姐的亲事都要近了,也不知父亲能不能在吉日之前凯旋。”
星河应付着说道:“父亲战功赫赫,区区的冀南流寇,应该不在话下的,一定会在吉期之前平安回京。”
容霄含笑道:“但愿如此,就如三妹妹所说吧,对了……还有道兄,也盼他早点回来,可别弄到跟父亲一起回来那么凑巧儿啊。哈哈。”
容二爷是个有口无心的,只是因为心里惦记着李绝,怕他晚归,所以随口调侃了一句。
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星河的双眼睁大:“霄哥哥你……”
容霄一愣:“怎么了?我、我说错话了?”
星河的唇动了动,终于勉强一笑:“不,没有,我是说,霄哥哥只是爱玩笑……不过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别待会儿你屋里的丫头又要来找了。”
“一说起来就忘了情了,”容霄这才笑着起身:“那明儿再来。”
平儿带了小丫头,挑灯送了容霄出门去。
屋内,星河转头看向桌上的那张房契,耳畔嗡嗡作响。
她本来想不通李绝是去了哪里,为什么竟不告诉自己一声,因为他这不告而别的做派,她虽然担忧,可心里还存着一点怒气。
直到刚才容霄的那句话,歪打正着。
星河想起庾清梦说,李绝出京必跟自己有关,再加上容霄这句,显而易见,她知道了。
那个小子,多半是去了冀南!!
星河手扶着额头,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润。
曾经她想要跟李绝彻底了断,可到底狠不下心来,稀里糊涂竟到了现在,更难舍手了。
先前,李绝跟她坦白自己在信王府的旧事,本以为星河恐怕又接受不了。
但李绝不明白,在见过护城河畔的那阴司地狱般的惨烈屠杀之后,仿佛李绝再干出什么别的,对星河来说也不足为奇了。
何况早在县城,李绝就跟星河提过自己小时候闯过大祸。
所以在听他坦白曾亲手导致二王子身亡后,星河心里只觉着:“哦……原来如此。”
她并不更为此而恐惧,就仿佛所有的恐惧都在西护城河畔给用尽了,或者已经“习惯”了。
心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星河其实还是惧怕李绝的。
但是更大的一部分,她还克制不住地喜欢着他。
外头,平儿正吩咐人关门,检查火烛等等。
不多时平儿进了屋,见星河还坐在桌边没动,便道:“二爷可真能说,弄到这时候了,还是快洗漱了安寝吧。”
见星河置若罔闻,平儿走上前,看着桌上的房契,低低道:“这个真的是给姑娘的房子?”
星河点了点头。
平儿小心翼翼地将那房契捧起,虽看不懂,还是惊喜交加地只管细瞧:“真真的想不到,以为他整日家只会胡闹呢,没想到……总是会出其不意的叫人高兴。”
平儿忍不住动容,却又看星河,试探问:“姑娘,什么时候咱们去看看这房子?”
星河才笑道:“别胡闹了,人家给你你就拿着?这么大脸呢。等他回来,自然要还给他的。”
“难道他还是虚情假意?”平儿不依:“要得姑娘,不拿出点好的来怎么成。就这个,我还嫌不够呢。”
星河看她撅着嘴,便笑道:“好啊,将来你若有了意中人,要出嫁的时候,若没有这个,我也是不答应的。”
平儿见她竟打趣自己,脸上微红,待要还嘴,又提不起那口气,就只把房契放下:“姑娘少说顽话,快好生把这个收起来吧。”
说着又想起来:“对了,庾二爷也给了东西的,还没看呢!倒要看看是什么好的。”
星河几乎都忘了庾约所送之物。还没吱声,平儿已经去把那个匣子捧了来:“我白天想看来着,又不敢,到底要先让姑娘过目。”
这会儿因为都要安歇,屋内只留了一根蜡烛,光线有些暗淡。
平儿将匣子放在桌上,星河低头先端详那个匣子,见是个描金雕刻吉祥花纹的紫檀木匣。
她想起在驿马县被典当了的那个,便跟平儿道:“这个看着也不错,至少也能有四五十两吧?”
“还惦记这个呢。”平儿忍笑,催促:“快打开吧。”
星河将那锁扣开了,慢慢地把厚重的匣盖抬起,却见里头竟又有一个巴掌大的精工细作的盒子。
平儿睁大双眼:“什么东西这么紧敛密藏的?还得二层?”
星河将那个盒盖往上提起,盖子松开的瞬间,有淡淡的光芒自盒盖的缝隙间流了出来,当星河完全将盒盖打开,室内都被那种氤氲的珠光给笼罩其中了。
“这是、这……”平儿如在梦中,看看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大珠子,“这是什么?”
星河也盯着那颗极大而硕圆的白珠,颜色像是珍珠,却比珍珠更大数倍且更通透,凑近了看,白光中仿佛还有浅浅的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