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应了声,一步三回头地:“我就在隔壁,姐姐有事儿叫一声,我能听见。”
星河垂着头,抬手轻轻地挥了挥。
门“吱呀”响动,给带上了。
星河又静静地听了会儿,外头并没异动,她这才慢慢地抬手捂住脸,滚滚地热泪在手心里汇聚,自指缝间渗落。
正无法自拔,隐约地突然听到外头仿佛有说话的声音。
星河急忙止住泪,赶紧把脸擦拭干净。
就在这时,隔着门扇,有个很沉稳温和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容三姑娘,我先前已经派人回京,说了你是在我这里,明日一早,府里就会派人来接。到时候你只说,是因为国公府四姑娘的道法事来拿符纸的,只是不慎崴了脚就住了一夜。可否?”
虽然没见着人,星河却立刻猜到了门外的是谁:“是陆观主吗?”
“正是陆机,”陆风来隔着门扇,声音清徐如旧:“姑娘若无异议,就按照我所说,其他的事,就请姑娘埋在心里或淡忘了吧。”
星河怔怔地听着:“就按照陆观主所说,让您费心了。”
她本来正担心侯府不知怎么着急找她,而她回到侯府又该怎么交代,没想到陆机竟然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敢,今日的事都是小徒招惹出来的,也是我教徒无方。”说到这里,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嘀咕,像是李绝,然后陆机说道:“时候不早,姑娘早些安歇吧。”
“多谢观主。”虽知道对方看不到,星河还是向着门口处微微地倾身行礼。
隔着门,听到陆机很低的呵斥:“你跟我来。”
这自然是向着李绝说的。
细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星河略微放心,慢慢地卧倒。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不知何故,许是太累了,竟很快睡了过去。
郊外的风格外地大,青叶观多银杏树,树叶哗啦啦地响动,像是下着一场急雨。
星河的睡梦中,那个无头鬼又出现了,穷凶恶极地在背后追她。
“你找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星河转身要逃,却意识到自己的脚上带伤,本能地放慢了脚步。
那只鬼的手好像碰到了自己,星河尖叫:“走开。”慌张中,又给绊倒。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横着。
星河大叫了声,刚要躲开,却又觉着那人头的眉眼有些熟悉,她还没细看,就觉钻心的痛,竟哭道:“小绝,小绝……”
正情难自已,有个人靠近身旁:“姐姐,姐姐……”他连声地低唤着,张开双臂把她很温柔地抱入怀中:“姐姐莫怕。”
无头鬼不见了,地上那可怖的头颅也不见了,她没有再误入地府鬼城。
星河哭着靠近他的怀中,仿佛找到了她渴慕的安稳。
她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抽噎,感觉他俯身,轻轻地吻着自己:“姐姐,姐姐……”喃喃地,他一边亲,一边不绝于耳地哄劝似的,“别怕,别怕……”
星河隐约觉着不对,可在混沌之中,又没法抗拒这种令人沉醉的熨帖,脸上的泪给他一点点吮了去,她本来冰凉的身子也逐渐热了起来。
第85章 .二更君乃敢与君绝
大清早,天有些阴沉。
马车停在青叶观门口,容霄在前,平儿在后,急急忙忙地进了门。
昨儿容霄先去西城找寻李绝,星河本是要回府的,但走到半路,心神不宁。
想到在宁国公府李绝临去那踯躅之态,竟后悔自己当时对他太过于冷言冷语,生恐他因而有个三长两短。
到底还是吩咐车夫转头。
平儿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上,正不知原因,前头跟车的小厮便跑回来,说姑娘让她先行回去,她有件事,要再回国公府一趟。
平儿觉着不太对,但这会儿两辆车已经隔开了距离,平儿再拦阻也来不及了。
谁知这一去,容霄没找到李绝,星河却反而不见了。
平儿因是先回了府,着急等候,容霄那边还不知情的,因为星河已经回府了。
等容霄一无所获回到靖边侯府,才知道星河没回来。
容霄忙去找平儿,平儿才知道容霄先前跟星河说了李绝的事,平儿立刻明白星河没回什么宁国公府,一定是去找小道士了!
这时侯天已经暗下来了,容霄跟平儿自觉不妙,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毫无办法。
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商量着去告知靖边侯,好及早报官或者私下寻人。
外头却报宁国公府来了人。
宁国公府的人来说,原本是府内的四姑娘,因为请青叶观的道士讲道,需要陆观主所制的符箓,但必须要行笄礼的赞者前去取,才算功德,所以就拜托了星河出城。
不料星河不小心崴伤了脚,因为天色已经不早,所以只能暂时在青叶观里住上一宿,请府内不要担心着急。
谭老夫人跟苏夫人本来听了平儿的话,以为星河是在国公府的,如今听说是去了青叶观,虽然意外,倒也没觉着是什么大事。
毕竟这青叶观是道宗,而且陆观主又是不冕上卿,身份尊贵。而又有宁国公府亲自来照会。
所以谭老夫人反而叫来人自去回禀,说不必挂心,已经知道了。明日派人去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