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了一日后,容见又重新上学。
齐先生批判了容见几句,他看得出容见没什么大事,那就不该请假。对于一个掌权者而言,强壮健康的身体是对下属的一种暗示,他拥有长久活下去的能力,不会突然死去,值得效忠。而如果多愁多病,想要来投奔的人也会迟疑是否该把自己的一生压在这样的主子身上。
虽然容见是一位公主,不必如普通掌权的男子那样拉弓骑射,但也不能有缠绵病榻的名声。
容见被批的像个鹌鹑似的连连点头,许诺日后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绝不会再请假,或者必须要请,也不用病了的名头。
好不容易从齐先生那里脱身,容见却迎面碰上了费仕春。
前些时候,费仕春也请了病假,说是身体不适,在家修养多日,似乎是前几日才回来上课,但容见自己忙的团团转,也没把费仕春的事放在心上。
他策划了一次疯马案,自己没出什么事,倒让皇帝吃了个大亏。费金亦应该不会放任他在短时间再来一次了。
而在此之前,费仕春也一直有意避开容见,两人明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容见也懒得搭理这个想杀了自己的人。
容见抱着书从费仕春面前经过。
费仕春就拱了拱手,叫住了他:“殿下。”
容见的脚步一顿,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就点了下头,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费仕春却跟在他左右,开口道:“殿下如此才学品貌,竟又被那个齐泽清叫去了。”
容见:“?”
什么意思?
也许是见容见的脚步慢了下来,费仕春觉得此话果然有用,继续道:“不过是一介六品小官,仗着在仰俯斋教课,成日教训殿下,哪里来的狗胆。”
容见颇为惊讶地打量了费仕春一眼,见他面含春色,似乎很义愤填膺。
怎么突然发疯?
容见琢磨了一下,竟大约猜出了他的想法。就和学生间拉进彼此关系的一大途径就是吐槽奇葩老师一样,费仕春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可这是皇宫里的书斋啊。
容见都有点想笑了,费金亦的好儿子啊。
“费公子。”
不笑的时候,容见的眉眼显得很疏冷,他道:“齐先生是老师,对本宫的批评教育是理所应当之事。若是费公子真觉得齐先生有什么品德有亏的地方,不妨拿出证据,递到程监酒处。”
费仕春的笑容一僵,竟愣在远处。
他看容见总是被齐泽清叫去教训,且言谈间都很不客气,以为这位公主很厌恶齐泽清。
毕竟他在别人眼中可是未来天子之母,有至高无上的权柄。
容见不知道费仕春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感兴趣,但也懒得应付他了:“费公子,尊师重道,谨言慎行。”
说完也不管费仕春是怎么想的,直接离开了。
早晨的课上完,到了午休时间,容见的身后跟着四福和明野,去了休息的院子。
自从前日的事情过后,四福对明野似乎就多了些警惕,不太敢让容见和这位明侍卫单独在一起了。
而容见今天也很难面对明野。
因为清醒后觉得在明野生病时做了很多蠢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他不像明野那么冷静内敛,似乎每一句话都在掌控之中。
容见时常有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时候,他的话说到一半会收回觉得不妥,也会向明野讨要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夸明野眼睛好看还要上手去碰。当时觉得没什么,事后倒也没有后悔,但再面对当事人总觉得尴尬。
容见逃避了一个上午。
在四福要把明野也一起叫出去拿饭菜时,容见叫住了明野:“明侍卫留下吧。”
明野走到容见面前,他的眼瞳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漆黑深沉,与那一夜相比,显得平静,似乎永远也不会掀起波澜。
他的眼瞳里清晰地倒映着容见,认真道:“生病的时候,谢谢殿下了。”
容见其实很不想提起这个,他的手肘支在桌案上,微微抬起,遮住了眼。
然后,就在明野都要以为他要一直这样下去时,容见突然自顾自道:“你下次病了,可以来长乐殿叫我陪你。”
“但不许掐我的脖子了。”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进门的时候可以掐一下。但不要那么用力,会留下痕迹。”
容见知道这些话必须要一口气说完,否则一定会后悔。
明野怔了怔。
他有时候会觉得很了解容见,有时候又不。
就像现在,容见表现出一种被伤害也不会悔改的天真。
那是明野所不能理解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有点卡文,迟了十几分钟更新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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