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晚过了两个红绿灯,方向盘一拐上了高速。
收费站的小姐姐温柔得体的说了句:“请拿好您的卡,祝您一路顺风。”
盛斯航打字的声音顿了顿。
工作日的晚上,高速路上人不多,覃晚一脚油门踩到底,飞快的往外冲。
她好像忘记了还在跟盛斯航打电话,眼里只有连成线的路灯光影,和前方漆黑的夜。
“你去哪。”
该是个疑问句,但他语气太平,说的毫无关心的意味,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覃晚没回答,她一路向前,懒懒的问了句:“广告升配置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盛斯航在文件上签好字,把今天最后一件事也处理完了,听到覃晚的问题,他一边整了整领带一边说:“嗯。”
“因为我帮你骗了几次谭馥栀?”
盛斯航应该是不喜欢她这个说法,没理她。
覃晚自顾自的又说了句:“可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谢礼。”
他只是想跟她划清界限罢了,干净利落的,用她远远配不上的资源来让她闭嘴,让她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其他的了。
等了半分钟,她挂断了这通以沉默结尾的电话。
……
“嘟嘟”
手机在盛斯航手里一震,随后因为被挂断而自动熄屏了。
他把手机又丢回桌上,解了锁,才看见通话时间居然将近半小时。
盛斯航揉揉眉心,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只是在想,他还以为她会开口让他帮忙。
一动不动的坐了两分钟,他突然站起来,拿上手机就出了办公室。
助理看见老板走出来,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下班了,他关了电脑拿上公文包,跟在盛斯航身后准备去坐电梯。
老板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助理近期都顶着低气压工作,好歹也算习惯了,默默站定在老板身后。
“desolation那支广告的样片什么时候出来?”
助理很专业,即使是在下班时间被cue到问公务也能井井有条的对答:“昨天正式完成了所有拍摄,正在进行剪辑,粗略整理出所有能用的片段大概要到后天,正片的剪辑完成可能需要一到两周,然后送审,再进行剪辑,过审之后就等公司定上新时间了就会安排投放电视台。”
电梯到了,盛斯航边走进去边说:“明天。”
助理:“啊?”
“明天我要看到整理好的所有素材。”
助理:“……好的,我会去向广告公司传达。”
周围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助理看了眼没有表情的盛斯航,伸手去按电梯。
助理在一楼就下了,盛斯航独自去了b1,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清冷孤独,他坐进车里,打开手机看了看谭馥栀的朋友圈。
他的谭老师结婚后变成了爱分享居家生活的少妇,喜欢把在家里读的书、养的花记录在朋友圈里。
他挨个点了赞。
心里的波澜越来越小。
盛斯航回忆自己的年少时光,没有过父母的照顾和爱,谭馥栀是给他关心最多的人。
几乎算是,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抹,光。
人真的很难忘掉第一次被人在乎的感觉,也真的很难从过去的滤镜中走出来。
车子缓缓在灯火阑珊的市中心穿梭,盛斯航的思绪渐远。
回到那个盛夏,一个暑假,她做了他的语文家教。
他甚至还记得那天谭馥栀穿的裙子颜色,淡淡的杏色,踩了一双纯白干净的凉鞋,念古文的声音温柔又好听。
窗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窗外的风吹起来了,他好像看见栀子花的碎白花瓣乘着风飞进来,落在谭馥栀裙摆上。
——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他太固执的以假乱真的幻想,总之,他回忆起那天,就总能在记忆里嗅到栀子花的味道。
后来他去英国留学,接触到调香研究的时候,调的第一种香就以栀子花香为主香,他叫它“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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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斯航把车随意停进一个停车位里,解开安全带,拿了几份文件和手机后推开车门回家。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盯着着电梯门上反光映出的自己,还是面无表情。
他总感觉自己把所有的期待都付诸给了年少的那一场心动。
他花了太多年去追逐谭馥栀这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