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听不太懂。
“我才不会掐死我自己。”
“哦,你会的。你是一个会把‘重逢初吻’上升到五星级典藏度的麻烦女人。如果这在你喝醉时糊里糊涂地发生,你不仅会掐死你自己,还会转而掐死我。所以,尽管我现在很想亲你,但因为你这个麻烦任性毛病多多的女人,我不能。”
“……”
“而且我需要确认你没有骗我。”布朗宁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你总擅长在喝醉的时候对我说甜滋滋的谎言……今晚这个是你说的最甜最傻气的谎言……我真希望你没有骗我。”
安娜贝尔委屈起来,她觉得自己完全没对布朗宁说过谎。
今天这个幻想真讨厌。
……但他也太真实了,以至于当她重新被整只抱起,晃悠悠蹭着深绿色的毛衣时,安娜贝尔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以往幻想不出这种安心。
……肯定是今天她的想象力在梦里发挥得特别好,管他呢。
安娜贝尔乱糟糟地想着一些零散的考虑,感到头发被轻柔顺过,水流淌过脚趾。
她不安地动了动。
“别怕,这是你家浴缸。”
她重新乖巧地缩好。
接着,似乎有某种长条状的、柔软而坚硬的东西剥开了她的衣服,将她彻底放进水里——但安娜贝尔没再反抗,因为布朗宁的气息一直盘桓在周围,他的手就放在她的头顶给她搓泡泡,她格外安心。
但既然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在她身上滑动着打泡泡的长条状东西又是什么?
安娜贝尔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反正这是梦。
梦里的布朗宁把她放进浴缸后,自己也会进……
想到这,她又不满道:“你干嘛不进来陪我洗。你又在干嘛啊。”
“帮你洗头洗澡,大小姐,否则你明早会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哭。”
“……那你不能进来帮我洗头洗澡啊。”
“不能,我说过我不会对醉鬼动手动脚,而且你身上龙舌兰的味道真的很呛,你是不是摔进了酒瓶里……别乱动,嘿,否则我把你捆起来洗,别挑战我的自制力。”
安娜贝尔不动了。
她抱着膝盖,恍惚看见一条幽绿色的绳子绕过自己浸没在水中的脚踝。
“可我经常喝酒呀,没人嫌我臭……”
头顶上轻柔摩挲的动作顿了顿。
“那么,也许你以后该少喝龙舌兰、威士忌、利口酒等等,再整理一下你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红酒架,我想我们必须把三分之一的存量丢进垃圾桶。”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酒味,以后我还想倒光你所有刺鼻的香水。”
这无疑不是一个温柔得体的标准答案。
但安娜贝尔突然无比得高兴起来。
——她得到了对方最真实的想法,收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要求。
会对自己发脾气,会对自己提要求的布朗宁,他比曾经幻想里那些永远听从她心意的布朗宁真实好多好多。
而且……
她真喜欢听他说“以后”这个词。
安娜贝尔高高兴兴地反驳:“我才不干呢。那些酒那些香水都是我的东西,你不准碰。”
他的手指重新在她发间滑动。
“是吗,大小姐,那看来,我们以后要吵很多次架了。”
“……我们以后会吵很多次架吗?”
“当然,很多很多。”
“……以后的每天都会吵架吗?”
“我想是的。”
“那,你吵架时还会给我做巧克力蛋糕吗?”
“说不准。你把我惹得格外生气时,我会特地做放很多很多巧克力碎片的覆盆子果酱蛋糕气你。”
安娜贝尔在自己的幻想里笑起来。
她太喜欢这些回答了,它们都无比真实、确切,它们听上去就像由真正的布朗宁说出来的话。
他从不肯把某些肉麻的情话诉诸于口。
他往往把“我想我们会继续在一起”藏在这些拌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