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敲了敲黑板:“哎哎哎,都别说话了啊,咱们班有新同学转过来,人家呢在原来学校成绩不错,选择咱们泠城三中,分到咱们3班,是信任咱们!你们千万别丢人现眼,得给人家往好道上带,知道么?”
靳睿转到三中,其实没什么别的原因,也不是什么信任。
就一点,近。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用粉笔把名字写在黑板上,听见班主任说:“我看看啊,我得给你选个好座位。”
也听见一个男生很是激动、很是热情地说:“老高!叫他坐我这儿,我这儿视野好。”
“你那儿是不错,那你坐哪儿?”
“我坐后面去呗,我视力贼好,坐哪都成,新同学要紧。”
“也行,那赵兴旺,你收拾收拾,坐后面去吧......”
高老师拍了拍靳睿的肩膀,“靳睿,你就坐黎簌旁边吧。”
这位高老师,还挺好说话。
靳睿没什么表情地转头,正好看见一个男生乐颠颠地收拾这书本准备搬走。
而他旁边坐着的,是老师口中黎簌。
黎簌?
她不是叫张簌簌?
隔着半个教室,靳睿对上黎簌的视线。
小姑娘和昨天紧张又强行堆满笑容的样子不同,一双眼睛瞪着他,满脸只写了一句话——
你敢坐过来试试?!
靳睿平静收回视线。
哦,看来他耽误人家谈恋爱了。
第4章 邻桌 从前有个男的
纪律再怎么差,当着班主任的面,学生们还是有所收敛。
黎簌的座位在教室中间,一片安静里,甚至能听清靳睿坐下来时,外套布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她觉得靳睿的存在太过于碍眼,他在身边,空气含氧量都低了,让她呼吸不顺畅。
黎簌猛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挪到教室后面、自己单独坐一桌的赵兴旺。
罪魁祸首!
赵兴旺还没意识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挺乐呵地给黎簌比了个“ok”。
那一脸的得意,像在说——老大,兄弟帮你到这儿了!够不够意思!
站在讲台上的老高也没察觉,临走时,叫了黎簌一声,不放心似的嘱咐她:“黎簌啊,新同学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记得多照顾照顾,听见没?”
靳睿偏过头,就看见身旁的小姑娘一脸假乖,点头:“好的。”
等班主任一走,她就立马现原型了,绷着脸,把椅子往左侧过道的方向一挪,和他拉开距离,整个人落入从窗子撒入的阳光里,碎发顿时染了一层金棕色。
昨天她出现在他住处门外时,是散着头发的,显得成熟些。
今天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辫,倒是小时候形象重合,连额前毛茸茸的碎发都是一样的。
只有脸颊上少了儿时稚气的婴儿肥,少女轮廓秀丽明朗。
好像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她蹲在阳光下,指着一个芭比娃娃,奶声奶气和他说:“靳睿,我们玩过家家吧,你来当爸爸,我当妈妈。”
讲台前有班干部带着早读,但仍然烦嚣一片。
黎簌用书挡住脸,指着两张桌子中间缝隙的这个动作,和靳睿记忆里指着芭比娃娃的动作如出一辙。
只不过此刻,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条线,敢越过来你就完了。”
靳睿探究的目光落在黎簌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最上面摊开的试卷上写了名字。
确实是黎簌,不是张簌簌。
为什么改姓?
婚变?
班级里这种到处嗡嗡响的环境,让靳睿不适地皱了皱眉。
想起离开泠城市那天,机械厂家属楼里那些闲言碎语不堪入耳,却也挥之不去地萦绕在他耳边......
三中前身是泠城市的一所职业教育学校,父母辈时就存在了。
近20年变成高中,装潢上很多老旧的地方。
教室里白墙不白,墙裙的绿色漆体零星脱落,讲台也露出木质本身的毛边。
早读没几分钟,挂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旁的广播咝咝啦啦响起来,通知说要各班同学操场集合参加升旗仪式。
没人组织纪律,乱七八糟往外涌着。